自从上次我和埃里克在他的小果园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后,埃里克再没有关上过通往地下森林的镜门并默许了我偶尔在没有他的陪伴下进去悠闲一会儿的行为。每天早上,埃里克总是很早就醒来替我准备早饭,活像一个家庭主夫一样忙东忙西,我曾多次和埃里克强调我是他的学生,借住在他的家里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已经很愧疚了,他不用为我做这些事,但他依旧还是照做不误,好像我从来没和他说过那些话一样。
这天深夜我莫名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外面风声四起我起身准备关闭窗户,忽然一个人影在我的窗前一晃而过,我心中一颤,埃里克不可能大半夜在窗户旁边晃悠,难道是地上的人找进来了?我匆忙去取烛台想要寻求埃里克的帮助,但在我的手还没有碰到烛台的时候,先前见过几面的西装男人从敞开的窗户中一跃而入,也许是跳得太急没有控制好重心,他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撞到我的身上。
“您没伤到吧?”我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句。
“深夜闯进您的房间打扰了您的休息我非常抱歉,但眼下有件麻烦的事情发生了我必须得在埃里克知道之前告诉您。”西装男人气喘吁吁且眉头紧锁地看着我,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压力与不安。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您的爱人夏尼伯爵,自从您和您的老师来到这里以后他就发了疯地在上面找您。几天前他找到我和我说他非常确定您现在就在地下,我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即使他下到了地下也很难找到您并且不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他沉默不语地离开了,在我以为他放弃了下来找您的念头的时候,就在刚才,他又找到了我,并且这次他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他已经招募了一队士兵和他一起下来找您,我借着下去帮他们探路的幌子赶紧来通知您这件事,您现在得赶紧和我到地上去,他们见到您安然无恙自然就不会再冒险下到这里。如果被埃里克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们找到您,如果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斗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您不会想让这些事发生的对吧?”他诚恳地看着我,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祈求的意味。
“如您所说我的确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但如果我现在一声不吭地和您走了,埃里克知道后一定会以为是我抛弃了他,那样他一定会特别伤心,您也不愿意看到他那样对吧,尤其是身为一个父亲。”我直言不讳,同样诚恳地看向了西装男人。
“您...都想起来了吗?”错愕一阵后,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夹杂着一抹无奈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但我眼下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思考那些情绪都是什么了。我既不想埃里克知道这个消息后为了我去和地上的那些人对峙,也不想他一觉醒来发现人去楼空,然后坚信我抛弃了他。
片刻后,西装男人再度发话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或许,我是说,您愿意相信我吗?相信一下他的父亲。您可以留下一张字条给我,等他醒来我会转交给他,他认得出您的字迹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他您绝对不是因为厌弃了他才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稳住他,您只管放心得去上面见您的爱人,不会有事的。”
“我也很想留下一张字条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但先生,我的情况和您想的有些不同,这位夏尼伯爵,我对他毫无印象,我是恢复了一些记忆但那些都是是关于埃里克的,所以我想您可以理解的,我能为了自己和埃里克的安全到上面去,但我绝对不可能和一个毫无印象的陌生人生活在一起。我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的。等他们打消了到这里来的念头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再回来的。”
“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但我们现在必须得走了否则那位就要醒了。”不等我答话,西装男人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我该告诉他这个房间的镜子后面有个通道能直接通到小河边吗?埃里克曾经和我去那儿划过一次船。
光亮倾泻而入,与上次的地下森林不同的是,这束光独属于钨丝的燃烧而非太阳。我像个明星一样一路上迎着人们好奇探索的目光与议论纷纷的嘈杂声踏入了一个铺满着鹅绒地毯的会议室,一个身穿着前胸排有二十几枚镶金纽扣的黑色燕尾式礼服的男子脚着黑色皮靴眼睛发亮地向我跑来。
“克里斯汀,你终于回来了,那个面具男人没有虐待你吧?你怎么样?”他激动地握住了我的双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松开我的手随后一把把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男子在我的耳边喃喃道。
我用力挣脱了男子的怀抱却对上了他关心的眼神,“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带你去找医生。”说罢他拉着我就要走,救命,不能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吗...我再次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在他一脸惊异的目光下我终于拥有了说话的机会。
“我没事他也没有虐待我,你不需要紧张,只是关于我们的关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您在门外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我看了门口的西装男人一眼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有些话,有些事,该是处理和改变的时候了。我将伯爵拉到房间里的皮质座椅上坐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