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怡心疼地看着小姑娘,却还是道:“听阿姨的劝,撤诉吧。阿姨是政府工作的,这种小案子胜不了诉,还有你姐姐是做行政的吧,总该是和政府搭勾的。”
叶绵抬头看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人是那么陌生。
她威胁自己。
“呵……我知道了,阿姨。”
她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转身跑了出去。
对呀,她忘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多嘲讽……
两天后,叶绵撤诉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在水一方
顾兮怡打开了那道快要被拍碎了的门。
少年恶狠狠地看着她。
“我去找她了,她已经撤诉了。”
“顾兮怡,你是不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啊?”
顾兮怡抿茶不语。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我是你妈!”
顾渊道笑了,“我妈,你好意思吗,这么多年除了钱你给过我什么?”
“从今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好好守着你的二儿子吧。”
说完把门摔得震天响。
另一边
叶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撕心裂肺。
门外叶凤捂着脸,在沐楠溪怀里哭得缺氧。
叶温洮和梁秀媛悄悄地抹眼泪。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世界病了。
人心不古,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只是这一切太残酷。
她无数遍告诉自己:算了算了,没事没事,可怎么能算了,怎么可能没事?
我陪你山水一程,这一路很心动,也很心痛,因为留住你和放下你,我都做不到,虽然所有人都在跟我说会好起来,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阴影就是阴影,就是不会愈合的伤疤,它不会结痂,它会是我心里一直最痛的地方。
我的少年做错了事,我接受了,也承担了。
是夜,叶绵穿着睡衣下楼吹风,却见少年立于眼前。
叶绵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扑上去捶打。
顾渊道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她的怒火。
许是打累了,叶绵泪水忽然就掉下来了,顾渊道伸手为她拭去。
“是你打我,怎么我没哭,你反到哭了?”
不说还好,一说叶绵哭得更委屈了。
他轻叹一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来干嘛?”
顾渊道轻抱着她,“那把下辈子赔给你?”
“谁要你的下辈子,分手!”
“不分好不好。”
“好啊,你给我跪下。”叶绵盛气凌人地道。
她太了解他了,他那么骄傲,怎么可能会给她下跪?
只是不想,下一秒,面前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孩子,没有一丝犹豫,直直地跪了下去。
叶绵有一瞬间的惊愕。
泪水再一次决堤,她蹲下,红着眼拉他起来,“不是你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说跪就跪?能不能有点骨气!你怎么这么听话,我叫你跪你就跪,我说分手你怎么不分手!”
顾渊道抱着她,笑“媳妇儿都没了,要什么黄金?”
叶绵推开他,摇头:“我要转学了,封闭式管理。”
“等。”顾渊道再次拥她。
叶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你不要等我了,我……好不了了,我放不开。”
顾渊道痛苦地闭上眼,“没关系。”
我就陪着你,陪你很多很多年,等你释怀,待你明朗。
一个月后,叶绵再次回到一中。
穿着初见时穿的那条杏色旗袍。
她带走了关于她所有的痕迹。
走廊上
“叶绵,这一次,我放你走了。”
叶绵敛眸。
顾渊道拿出那串菩提根,拉过叶绵的手给她戴上,看着那道细小的伤口,心口密密麻麻的疼,附身,温热的唇覆上白皙的手臂,虔诚地亲吻那道疤。
手腕突然被烫了一下,灼热的泪烫红了她的眼。
他哭了吗?
叶绵伸出右手,轻轻地,像哄宸宸睡觉时那样,轻拍他的背,温柔地安抚。
顾渊道皱眉,“很疼吧?”
她摇头:“不疼了。”
“以后,要记得开心。”
“好。”
她清浅一笑,“少侠就此别过啦!”
他也笑,笑得胸口一颤一颤的。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我的绵绵,愿这串菩提带着我的至诚护你平安喜乐。
我从不信佛,但我依旧希望你是被佛祖保佑的那一个。
少女穿着那件杏色旗袍远去,初见她穿时是高傲,再一次看她穿上,如今看来,却是如此温婉。
他骄傲的白孔雀,终究是一去不返了。
叶绵穿过一排排菩提树,蹲下拾起一颗尚未红透的菩提果,转身回望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逆着光,看不真切,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