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没资格再喊苏宸一句师兄。
苏宸拔了银针后，又道：“把左手递给我。”
苏长念却摇头：“不必诊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苏宸却一把扯过她的左手，待他看清左手是什么样时，呼吸又是一窒。
那手臂布满燎疤，有的还在流血。
空气忽然安静，彼此沉默良久。
“苏长念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你剜掉一半心魂换取苏族圣果救萧澜景，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说完，苏宸愤而起身，“我也的确救不了你，就算拿到圣果也不过只给你延续两年的寿命，否则，你熬不过下一场雪。”
苏长念却明白苏宸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她担心他冒险，冲他背影说了句：“师兄，你我皆知圣果唯有圣女心魂才能摘下，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苏宸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施针过后，苏长念精神好了很多，下了半月的雪难得也停了。
趁着蓝初煎药，苏长念穿着披风独自一人来到了梅园，这里的梅花依旧开得漂亮。
苏长念慢慢走着，四周很寂静，可回忆却很热闹。
这是她的澜景特地为她而建的园子，只因她说了一句想看红梅。
那时他们在这里弹琴作画，起舞弄剑，一步步一寸寸，都是他们。
恍然间，她好像又看见他在树下望着她笑。
“澜景。”苏长念低喊。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她一句：“阿念，我在。”
漫天的孤寂涌上心头，苏长念抬手接住树梢落下的雪。
这时，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嬉笑：“王，你给我摘的花真美。”
苏长念猛然回头，却看见萧澜景和林水瑶相携而来。
那一刻，她如同承受当胸一剑。
他竟为林水瑶穿了他最不喜的紫衫，甚至还给她簪花。
苏长念的心在滴血，她想冲上前质问一句：“为什么？”
她已经退避凤藻宫，也默认他踩着她捧林水瑶，可他为什么连最后这点记忆也要践踏？
这一刻，苏长念忽然想起族长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自古帝王多薄情，凉薄之人如何偕老？等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你又如何自处？”
萧澜景明明知道，从她抛弃一切跟着他下山后，她就只有他了。
如今他不要她了，她又该怎么活……
苏长念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凤藻宫。
她只知道她的心好疼，就好像碎成了一瓣一瓣，再也拼不起来。
之后，苏长念每次疼时就起床抄佛经，像是要把毕生的相思都写进经文里，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
这天深夜，屋外一阵喧哗，有人高呼：“抓刺客！
王遇刺了！”
“啪嗒”，苏长念手中的笔瞬间掉落，毁了只差一笔的经文。
她来不及多想提着裙摆就往正阳殿方向冲，向来心细如发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一路太过畅通无阻。
苏长念气喘吁吁站在正阳殿寝门外，刚要推门，就听里面传来萧澜景的声音。
“水瑶，苏长念知道孤遇刺后一定会回苏族取圣果，等你服用了圣果，一定能给孤生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太子。”
苏长念僵住，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而生，凉了半边心。
很快，水瑶柔媚的声音传出：“王，我听说摘取圣果九死一生，万一姐姐出事了怎么办？”
门外的苏长念死死捏住裙摆，屏吸等着。
片刻后，就听萧澜景说：“死了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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