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鼓着腮帮子,像只青蛙:“明明就是朝堂上的事情,为什么小姐将自己的幸福葬送了,还得不到安生的日子,这太不公平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便宜老爹从小就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我,为的是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照着这身体本尊的记忆,右相雨浩宗惦记的可不止人眼看到的。
月牙儿端起碗,“哎,小姐莫说是你了,奴婢从记事起跟在你身边,从来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小姐,这下委屈你了。”
“等老爷的嫁妆送进来,奴婢一定吩咐人转告老爷,让他给您把府里的厨子送来!看样子,我们在这后宫里的杖,才刚刚开始。”
“不过,这后宫当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渣的地方,才进来没多久,小姐就变了,而且今天连奴婢都出手打人了。恩,怪疼的,瞧奴婢的手都有些肿了。”
“不过那贤妃一拨人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气人的紧,就该那么教训她!可今天得罪了公主,真的好吗?看那三公主的样子,定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月牙儿自顾说着,转头看雨蝶飞的时候,她面前的碗里连一粒米都没有了,前面的盘子里剩下半盘子菜,还有半碗清汤。
月牙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小姐这吃饭的速度,史无前例,怕是饿狠了吧!继而小嘴一扁:小姐当真是委屈得紧!
“行了,收起你的眼泪汪汪,这吃人不吐骨头渣的地方除了你小姐我,是没人稀罕你的眼泪的。赶紧的,吃完了干正事儿。”说着,在她鼓着的腮帮子上捏了一把。
月牙儿一愣,挂着眼泪:“什么正事儿?”
雨蝶飞鄙夷地看了看四周,指着简陋的家具:“怎么,你打算在这地方住一辈子?”
月牙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赶紧吃,吃完搬家!”
“搬家?搬哪里?”月牙儿一个激动,差点掀了桌子,“这可是宫里给安排的,我们怎么能私自搬?”
雨蝶飞看着月牙儿,嘴角邪邪地勾起,眼中亮起一抹冷意:“哼,该哪里就哪里,本小姐从来不住这种地方。该是本小姐的,谁也拿不走!”
小姐那邪邪的未达眼底的笑容让月牙儿心里一跳:“哎?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本小姐的东西,只有本小姐不要的时候,哪里轮到别人不给?”
“好!”方才还像流浪小狗似的月牙儿一甩头,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将半碗饭扒完,还不浪费地将菜汤一并扫空。就着袖口抹了一把小嘴儿:“小姐,奴婢觉得以后哪怕咱手头宽裕了也不能浪费粮食!”
“那是!勤俭节约为荣嘛,这是传统美德,怎能荒废!”
“是是!”
“吃完了就把我们的东西收拾收拾!”雨蝶飞指挥着月牙儿。
“恩,反正没多少,马上就好。”
话未说完,雨蝶飞端起了桌上的油灯,脆弱的火苗子在被端起的一瞬间,陡然跳动起来,整个屋子里昏黄的光忽明忽暗,映着雨蝶飞精致的脸一片诡异莫名。
月牙儿抱着包袱,心中扬起一抹怪异:似乎小姐变了个人,今天不但说了很多话,还舌战后宫的女人,这真的是小姐吗?
只见雨蝶飞端着油灯走向床榻,麻利地将油灯和火芯倒在了床榻上。月牙儿这才大惊:“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火光在墙上映出雨蝶飞飘忽不定的影子,不狰狞,却很诡异而强大。
脆弱的火苗子一触及沾了油的棉布,立刻窜起一尺来高,转瞬蔓延到纱幔上。不理月牙儿,雨蝶飞拉着她冲出了门外,一直跑到小河的对面,看着那间屋子冒出的滚滚浓烟,雨蝶飞双目中跳跃着欢快的火苗。
“小姐,你……”
欢快归欢快,她可没忘了要做的事情。一把夺过月牙儿手里的包袱,抛进身后的花丛中:“废话什么,还不快喊!走水了,救命啊……”
月牙儿眨巴着眼睛,脑海中灵光一闪,“快来人啊,走水了,救命啊……”
有了月牙儿的呼救,雨蝶飞乐的自在,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隔岸观火。如果不是怕被人看到,她真想翘起二郎腿来。
最先出现的是那些原本和雨蝶飞住在同一廊子下的粗使宫女,“哎呀,怎么走水了啊,救命啊……快快,将重要的东西收了赶紧离开!”
然后出现的是端着水盆的太监,“什么玩意儿,怎么好好的就走水了,这糟心的兰林宫就不能安分点儿!”一盆盆水哪里能灭火,此时已然是火光冲天。
于是,一队明亮的火把迅速靠近,一票御林军涌进小院儿。“快,救火,控制住火势,千万不能蔓延到其他地方惊扰了贵人。”
这下热闹了,宫女、太监、宫中掌事、御林军,指挥的指挥,跑腿的跑腿。一时间,整个后宫似乎都在这场大火的撺掇下沸腾了,只有河对岸的那两个人最悠闲。
“什么人!”一声大喝,御林军副统领几个箭步冲了过来,右手搭在左手边的刀柄上。当看清坐在地上的雨蝶飞和立在一旁的月牙儿后,身子微微一僵,抱拳低首:“皇后娘娘受惊了,卑职救驾来迟!”当日这位皇后被抬进宫,是他一路从宫门护送过来的。
雨蝶飞侧目,方才的惬意不再,哭丧个脸说道:“哪里的话,多亏了这位……”这人是谁来着?
“卑职是御林军副统领,仇震!”
雨蝶飞挑眉,不愧是宫里混饭吃的,果真有眼色。“多亏仇大人救了本宫,救命之恩形同再造,月牙儿,赏!”
月牙儿机灵的上前一步:“皇后娘娘,大火起得太过诡异,娘娘和奴婢能活着逃出还是多亏了仇大人,那些身外之物只怕是抢救无望了。所以,劳烦仇大人明日走一趟仁德宫领赏吧!”
雨蝶飞几乎是眯起了眼睛:不愧是右相府的第一大丫鬟,果然是个机灵的!
这主仆二人上下嘴皮子一动,毫不费力气,却苦了仇震。他恨不能方才自己瞎了没看到这边站着的人,或者走过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腿摔断了。
皇后雨蝶飞嚣张跋扈,手无实权,却逼得张容华落荒而逃,掌掴贤妃及其宫女,当着一干主子奴才教训了最好面子的三公主,还欲杖责三公主身边的刘嬷嬷!
那些流言蜚语不出半个时辰就飞遍后宫,上至贵人主子,下至宫女杂役,如今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遑论负责后宫守卫,到处巡查的御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