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玉没睡醒呢？”

“嗯。”

三圣母左等右等，沉香总也没动静。她只好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沉香正侧躺在小玉身边，盯视着她的睡颜。

“先去吃点东西吧，饭菜早都好了。”三圣母轻声嘱咐道。看到两人安静相伴的景象，她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沉香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从小玉旁边起身下地，又帮她整理好被子。小玉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之前眉间浮动的黑气也看不见了。不过沉香明白，法力和丹药的效果只是暂时的，至于能维持多久，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他心里也没底。

“舅舅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就这两天。他这阵子公务缠身，如今正是新天条付诸实施的时候，想让他抽空下来一趟是很不容易的。”

三圣母明白小玉的反常状态让沉香忧虑，而她自己的担心并不亚于沉香。因此，她虽然知道二哥公务繁忙，可还是给他捎了急信。

“按理说，经过这三个月的调理，小玉的魂体已无大碍，元神也得到巩固。但她突然心智失控，眉间煞气升腾，看来只有一个原因解释得通…”三圣母说着自己的推测。

“嗯，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散魂阵了。”沉香向母亲递了个理解的眼神，“小玉失控的时候我在她身边确实感应到了散魂阵的气息，只不过…我不明白，既然我和小玉曾经一同入阵，那为何我不会受到影响，而小玉却会呢？”

“可能小玉是散魂阵的主要攻击对象，再加上她当时已经耗尽所有气血和法力化作灯芯融进你体内，可之后又生生从你身体里被逼出，重回原形，这来回转化之间的痛苦让她愈发虚弱了吧。”三圣母叹了口气，望向熟睡中的小玉，目光流露出疼惜，“那时候的她，魂体已经十分脆弱了，虽然勉强被你从散魂阵里解救出来，可若说散魂阵会持续影响她的心智，也并不是不可能。”

“那就…无法可解了吗？”沉香浓眉微皱。他想起上次跟舅舅的谈话，散魂阵的威力跟千年前相比已经减弱，可为什么还是无法避免这种情况呢？

三圣母上前轻扶沉香的肩膀，语调平缓：“我当年虽然借助宝莲灯破过散魂阵，但也只是破阵而已，不曾像小玉这样被它影响心智。所以这件事急不得，还是等你舅舅过来，咱们再一起商量个办法吧。”

沉香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看向小玉熟睡的脸庞，默默点头。

“对了，丁香说想给你过个生辰，过完就走。”三圣母不知道沉香会不会答应，但还是告诉了他。

沉香微敛双目，仰头靠在床框上：“我知道了，随便她吧。”

两天的时光匆匆而过，杨戬果然从繁忙的公务中抽空来到刘家村。沉香也没有耽误，把两天前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杨戬。杨戬听后面色凝重起来，说出自己的担忧：“你要小心鬼族的异动。小玉的情况，还是跟鬼族脱不了干系。”

“怎么，除了散魂阵之外，还有其他危险吗？”沉香听出了舅舅话外的意思，也许影响小玉心智的不仅仅是散魂阵。

杨戬没有否认，但言语中有些犹疑：“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你还记得我在万窟山设下的结界吗？那里虽然不曾有妖物闯入，但我却感应到了结界四周的阴邪气息，跟散魂阵的气息像是一路的，并且这股气息似乎是在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流窜。”说到这里，杨戬眉头皱地更紧了，“刚才我也观察到小玉的状况，她体内被你用法力和丹药暂时压制住的气息，跟结界四周的那股阴邪之气很相似。小玉受散魂阵影响不假，不过…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试图控制她。只是，我还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应该与鬼族有关。”

“我明白，现在还是敌暗我明，不管他们意图对小玉不利还是想冲我来，总归都是一样的。”沉香对此心如明镜，只是觉得无奈。沉默半晌，他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能否劳烦舅舅去一趟昆仑，替我从山神那里取两件东西？”

“取什么？”

“和光石和玄青玉”

“你要做什么？打造法器？”杨戬纳闷，这两样宝物十分不易得，山神不会无缘无故送给沉香吧？

面对杨戬疑惑的神情，沉香笑了笑：“算是吧。不过舅舅放心，山神早已许了我几样灵石。从前开天神斧镇于昆仑，山中灵石的光华和灵力长久地被神斧压制和吸取，山神也因此失去了供养，力量被削弱。后来神斧由我驾驭，昆仑山灵石的力量便也尽数复归原位。所以山神愿意献出一些山中珍宝，以作答谢。”

原来是这样。杨戬听完微微点头，略一思索，面上露出点儿笑意：“你这么费心思，是为了小玉吧。”

“其实也不算什么…”沉香抬手蹭了蹭鼻尖，有种心思被看穿的不好意思，轻飘飘地解释道：“我是想，万一…未来某个时刻我不在她身边，至少能有件东西替我护着她。”

杨戬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外甥，为了心爱女子真可谓煞费苦心了。玄青玉虽然也是宝物，但远没有和光石稀罕。要知道，和光石并非产于昆仑，而是一种出自丹穴山的神石。这种神石经过丹水的洗濯，再由山间的五色五纹的灵鸟凤凰啜饮丹水时才偶然得以从水中衔出，汇集了丹穴山所有的灵气与光华，拥有强大的治愈力和守护力，三界之内也难得一见。

“好吧，我就替你走这一趟。”杨戬明白沉香这段时间要看顾小玉，无论如何也走不开。再加上蛰伏于暗处的鬼族蠢蠢欲动，作为震慑，沉香确实还是留下为好。

“谢了，舅舅。”沉香一拱手。

“先不忙谢。”杨戬轻轻按下沉香的手，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山神会答谢你不假，但是连和光石都拿得出来，恐怕你还答应了山神的其他条件吧？”他实在不相信山神给和光石会给的这么痛快。

沉香目光微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挠了挠头：“我就知道瞒不过舅舅。山神确实有额外的条件，不过…山神让我先欠着，说过后再找我兑，所以我就只好先赊账了。”说罢对着杨戬摊了摊手。

还有这种说辞？杨戬半信半疑，可沉香一脸“他也没办法”的样子，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因此他只好嘱咐道：“既然如此，无论山神要你做什么，遇到难处尽管开口，别一个人扛。”

“舅舅放心，我知道。”沉香松了口气，笑得调皮：“我这不就已经拜托您替我去昆仑山跑腿了嘛。”

“你小子！”杨戬无奈地笑着捶了他一拳，“行了，等我回去交代完公务，即刻去昆仑。等我回来的时候，也能赶上你的生辰了。”

沉香眸子闪着亮光：“好，我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