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宇心烦意乱的草草吃完午餐,就拿起文件,还没看几行,刘秘书的声音又从内线电话里响起:“方经理,你弟弟的电话。”
那个玩飞了的方义宇可不会为了工作的事打电话来,说不定也是为了报纸上的事。信宇叹了口气:“接进来,刘秘书,以后打来的电话问一问,除了工作上的,一概替我挡掉。
等到下班,信宇挺直了背,在众人躲躲藏藏窥探的目光中离开了方舟大厦。
开车在路上兜了半个圈子,信宇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感觉头又昏又胀。
“比开会还累呢。”信宇嘟哝了声,揉了揉太阳穴。
让车随着车流飞驶,他不知该去什么地方,他不想回家,爸妈的关心让人尴尬,他也不想回自己的公寓,公寓里太冷清,还要接那些慰问电话,他更不想去酒吧,那里太嘈杂,而且可能会遇到更多奇奇怪怪的目光……
一幢标志有红十字的大厦映入眼帘,不知不觉中竟开到了医院。猛然想起了那个女孩: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需要安慰的人呢。
与此同时
医院
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信宇向病床上的女孩微笑着问候:“你好,水小姐。”
水连心脸上浮起了有些意外的笑容。
“怎么,不欢迎吗?”方信宇淡淡一笑。
水连心不好意思的笑:“当然欢迎,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我看上去像是不守信用的人吗?”信宇笑着说,把刚买的水果放在了矮柜上。其实刚才还真的忘了,心里有些惭愧。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肯定很忙,我们又不是亲戚,你不必特地来看我,我怕给你添麻烦……可是,可是,我真高兴你来看我。”
水连心不安的说着,羞涩的看了他一眼。
他纯稚的反应让他莞尔一笑,心情开朗了许多。
“跟我说说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吗?精神好一点了没有”
听着这种体贴的问候,水连心楞了楞,一股酸酸楚楚的滋味划过心头。
信宇见她低头不语,就抬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还有些热”
水连心心脏突的一跳,不自在的转头避开他的手,脸不由红了:“好……好多了”
看得出她不习惯有人碰她,他也不勉强,在床前坐下:“这里护士好不好?饭菜合不合胃口?”
水连心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说:“护士小姐姐都很亲切,饭菜也很好吃,我挺喜欢的”
她苍白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
喜欢、微笑,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的明亮的回答。已看不到早上那双痛到心底的双眸。看起来,她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无聊吗?”
"不,我向护士小姐借了些旧杂志,一点都不闷。
“嗯,不过不要看太久,你现在应该多体息,身体才恢复的好。”
“噢。”水连心乖乖的应着,敏饼的感觉到他淡淡的笑容后隐藏着烦恼和不快。
他这样的人也有不开心的事吗?连心一边想,一边从水果篮里取出一只甜橙,拿刀切了开来。爽冽的香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知道吗?宋朝的徽宗很喜欢吃甜橙呢。”她忽然抬眼看向信宇,笑吟吟的说。
“噢,是吗?”
“据说,宋徽宗喜爱名妓李师师,经常出宫与她幽会。有一天傍晚,他忽然想念李师师,就又微服出宫到李师师家去。谁知李师师听说皇上驾到急得手忙脚乱,知道怎么回事吗?原来李师师喜欢才子,经常和一些文人交往,这天正和大文人周邦彦唱曲聊天呢。要是皇上知道周邦彦晚上还在这里,还不会要了他的脑袋呀”
“所以李师师叫周邦彦快走。可这时皇上己走近了,周大文人已逃不掉了。你猜李师师怎么办?”
“谢谢你给我买水果,我就借花献佛敬你了。”水连心掰开橙子,取了一瓤递给信宇。
“谢谢,后来怎么样了?”信宇接过橙子,带着些好奇问。
他的好奇让她有一丝窃喜,嘴角勾起了可爱的弧度,接着说故事:“李师师急中生智,让周邦彦躲到床底下,自己去挡御驾。原来宋微宗因为南方新进了鲜橙,特地送些来给师师兴鲜。皇上和师师边吃橙边聊天,心情好不快活”
“周邦彦在床下却是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师师找了个机会支开皇帝,让周邦彥避过皇上,溜了出去。周邦彦回到家额首称幸,回想刚才的事,又不觉手痒,写了一首词。他是个大文人,写的词向来被人争相传唱,这首词也被大家传唱开了。宋徽宗无意中听到了这首词,很快猜到周大文人写的是他这个风流皇帝微服冶游,不由大怒,立刻命人把周邦彦抓起投进了狱中。最后,还幸亏师师替周邦彦求情,终于免了死罪,贬到外地去了事。”
信宇不由一笑:“一只橙系升迁荣辱,未免恐怖,不过倒有点想知道周邦彦的词写的是什么让皇上一眼就看穿了。”胸中的不快,在悠远的传说里,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