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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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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长假结束，回营地的第一天，秦峰就把猎豹所有队员集中叫到了信息指挥中心。当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脸疑惑时，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走进他们的视线——艾千雪。燕破岳、萧云杰、郭笑笑心里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艾参谋一个弱女子竟会来到这种地方。燕破岳立即组织大家敬礼，礼毕，艾千雪便开始讲话了。
她向大家展示了马其顿方阵，从马其顿方阵切入，讲枪支的发展，然后讲人类战争状态由冷兵器到热兵器时代的转变，讲一战讲二战，讲海湾战争。归根究底，每一个例子都是为了说明，中国特战部队如果想要奋起直追，就需要拥有一批高质量、高素质的军人，配合中国军工科研部门在演习甚至实战当中对新型武器、新型战术进行测评，并且将数据反馈上去，推动中国军工科研向高精端时代发展，并以自身为榜样，把新型科技推广到全军。在这样的环境下，曾经武警特战的尖刀——猎豹突击队，如果他们不能奋起直追，与时俱进，一样要面临重洗，甚至是被淘汰。
艾千雪甫一说完，底下一时响起不间断的报告声。
“有什么问题？”她问。
“艾老师，猎豹的荣耀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抹杀的！”燕破岳代表大家把心里的不服说了出来。
艾千雪走得更靠近他们一些，振振有词地说：“作为一名特战队员，你们的确非常优秀，用鲜血和汗水完成了任务，为研究提供了实战资料。但是！燕破岳、萧云杰、白龙、郭笑笑，你们要清楚现在的身份，作为一名特战部队指挥官的学员，站在走向高精端时代变革的台阶前，你们——可能连一名普通学员都不如。”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郭笑笑实在听不下去了，甚至连报告也不打，直接开口反驳：“我们咬牙训练，看着战友倒下，拼死完成任务，我们不仅是一份研究资料！”转头直视艾千雪，说出最后一句话，”更不会被淘汰。”
艾千雪有些不屑地把视线从郭笑笑身上瞟过，又向他们展示了一项高端武器，可以通过一系列声音传感器测量敌方狙击手射击时枪口喷出的枪焰，以及弹丸飞行的时候形成的冲击波，精确计算出敌方狙击手的位置和距离，甚至能够计算出敌方狙击手使用的枪械口径。它的出现，代表着狙击手在射杀目标之后，被敌方发现的几率十倍甚至百倍地增加，一旦这种装备在战场上大面积被普及，一名狙击手射杀上百甚至几百名敌军的传奇故事，也许就会被终结。
“如果说猎豹现在也装备了这一套反狙击系统，在战场上机器出现了故障，你们怎么办？”艾千雪像念报纸一样毫无感情，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根根木头，“当然了，一定会配备维修手册，我想问一下你们，在战场上，谁能够对照维修手册以最快的速度把它维修好？”
“艾参谋——不，艾老师，你这是抬杠，你要换成中文，那老外不也一样跟看天书似的吗？”萧云杰忍不住辩驳。
“那是你的想法，你怎么就知道外国军人看不懂我们中国文字？”艾千雪冷漠无情地说。
萧云杰心觉好笑，但又碍于艾千雪长官的身份，只得撇嘴说：“您是教员，您说得对。”
艾千雪似乎还不满足对猎豹们的打击，又把法文说明说换成了英文，带着轻蔑的口吻问：“现在呢？谁看得懂？”
“英语的日常对话，简单交流，我们都没问题，可你现在出的题就算是过了托福的，也未必能答得上来，太强人所难了吧。”燕破岳驳斥道。
“这很难吗？猎豹的宗旨，不就是迎难而上吗？”艾千雪盯着燕破岳，没想到两年多过去了，他依然这么不服管教。
“那不一样！我们不在一个领域！”燕破岳看着台上的人，心中实在窝火！
艾千雪用蔑视的眼神扫掠过台下的猎豹队员，有些不耐烦地走到燕破岳面前，正对着他说：“在中国部队高速向高精端领域发展的时候，你们一定会经常接触到类似这样的尖端设备，他们有些是还处于国内小批量生产的试验阶段产品，另外一些是国家通过各种方法找出来的制式装备，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会发现，你们所掌握的知识根本就不够用。你们必须学会使用保养、维护这些世界最精密和最昂贵的仪器，并且在演习和实战当中得到第一手资料，并将它们反馈上去，这样就可以成为中国军工科研单位最重要的参考。”
“还是当大头兵好啊。”萧云杰再次忍不住抱怨，其他猎豹队员也都纷纷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燕破岳看了看身边和后面的人，看了眼站得挺直、面无表情的郭笑笑，大声打了报告。
“说。”艾千雪说。
燕破岳走出队伍，强硬地与侧面的艾千雪面对面，毫不避讳地说：“既然你这么在乎高学历、高素质、高智商，干脆把军工研究所的研究员武装起来，丢进战场，让他们亲手取得第一手资料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折磨我们呢？”
艾千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走到燕破岳跟前，语气怨怒地说：“那你来跟大家说说这是为什么？”
燕破岳亦是不屑地睨了艾千雪一眼，走上讲台，颇显将范地说：“再好的装备也要有人来操作，如果他们一上战场就被打成了筛子，再好的装备、再先进的战术，全都是扯淡。”
“好！”萧云杰带头鼓掌，紧接着大家都叫起了好，鼓起了掌。
郭笑笑看着台上的男人，心中不由觉得欣慰。他再也不是那个半夜来找她请教的新兵了，他已经具有让所有人都信服的领袖风范。
艾千雪也看着燕破岳，他的成熟让她惊叹，可他的傲慢依旧让她头疼。
燕破岳伸手止住大家的呼喊，继续说：“艾老师，您坐惯了有空调的办公室，可能并不太了解我们这些没学历、没素质、没智商的大老粗现状，但我想礼貌地提醒您几句，特战队员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不要以为身体素质够好，意志够坚定，再训练一下，就可以成为猎豹的。”燕破岳走下讲台，与大家站在一起，“刚才艾老师绘声绘色，又深入浅出地给我们上了一堂人类战争史的研究课，现在大家一起鼓掌，给艾老师表示感谢。”话毕，他就带头鼓起了掌，冷冽的视线直盯着艾千雪，一言不发。
艾千雪看着众人，有些骑虎难下的窘迫，但是无可奈何，她只得硬着头皮结束了这场讲课。当看到燕破岳要出去时，她及时出声叫住了他。燕破岳本想去追郭笑笑，现在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无奈与老萧对视一眼，往回走去。
“有什么事吗，艾老师？”他问。
艾千雪走到燕破岳面前，愠怒地说：“你明知道我是想激励你们，你为什么那么认真？”
“对不起艾老师，我不知道，我看您都那么认真了，我也就只有认真以对了。”燕破岳站得标准恭敬，可字里行间都是傲气与不服。
“你知不知道刚才让我很没面子，我是一个参谋！”艾千雪在燕破岳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体现出女人的娇怒。
“不好意思艾老师，我是实话实说。”
“燕破岳，你是根木头吗？！”
燕破岳不想再在这里看艾千雪发脾气，直截了当地说：“艾老师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吃饭了。”
艾千雪顿时气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燕破岳见状，转身向外走。见燕破岳要走出门了，艾千雪又叫住了他：“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们猎豹的伙食怎么样。”
燕破岳看着走到面前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在喉头过了几次，才犹豫地吐出来：“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艾千雪说。
“您是长官……我们只是一个兵……”燕破岳撇嘴道。
“这是命令！还不快走！”艾千雪干脆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他，这下燕破岳听话了。
两人来到食堂，萧云杰和郭笑笑已经打好饭坐下了。萧云杰瞥见燕破岳，伸手本想叫他，一看见他后面的艾千雪就马上住了嘴，小声跟郭笑笑咕哝：“燕子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老虎。”
郭笑笑不解地回头，正好看见燕破岳和艾千雪在打饭。“你想和他们坐？”她问萧云杰。
“我才不想呢，指不定又要听什么说教。”
“那就换位置。”
萧云杰和郭笑笑本来坐着四人桌，留了个空位给燕破岳，这下一把端起餐盘坐到了白龙和许阳身边，正好四人坐满。
燕破岳走过来时恰好看见端着盘子往白龙和许阳那边走的郭笑笑和萧云杰，想叫他们又怕郭笑笑生气，只能就近捡了个座位，恶狠狠地瞪着萧云杰。萧云杰看着气呼呼的燕破岳，只能不停做手势道歉。郭笑笑呢，背对着燕破岳，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过。燕破岳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不禁一阵落寞。算了，认命吧。他也不顾对面的艾千雪，埋头吃饭。
“总部要抽调各部队的精英到特战学院参加培训，你们九小队挑选了你、萧云杰、郭笑笑和白龙。”艾千雪说。燕破岳这才把头抬起来。
“什么时候？”他略感震惊地问。
“就是这两天。”
“去多久？”
“半年。半年后猎豹要开始新的甄选，以选拔出的特战指挥员为骨干，组建新的猎豹。”
燕破岳望着郭笑笑和萧云杰的方向，心潮起伏。
果然，第二天秦峰的命令就下来了，四人坐上前往特战学院的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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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完，四人正往宿舍走，忽听头顶传来一声“燕破岳”！抬头一看，只见教学楼上一女兵通过窗户朝下大喊，“你站那儿别动，等我下来啊！”四人一脸发懵状态。
“谁呀这是？”萧云杰瞅燕破岳，看热闹似地顶了一下他肩膀，“我你都瞒——是不是兄弟！”
燕破岳下意识看郭笑笑，有些慌张地解释：“我不认识啊。”
郭笑笑看着燕破岳，礼貌性地抿嘴一笑，擦肩离开。她已经决定了，和他做战友，以后就像对待九小队其他人一样对待他，既不刻意远离，也绝不靠近。
“笑笑！”燕破岳见郭笑笑要走，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再次解释道：“我真不认识。”
郭笑笑松开他的手，浅笑着说：“人家说了，让你站这儿别动。”
郭笑笑转身离开，白龙也跟着走了。燕破岳想跟上去，被萧云杰拦住。“哎呀呀，干吗去啊，人马上下来了。来了来了——”
女兵气冲冲地走过来，萧云杰热络地上前一步和人打招呼：“你好，我叫萧云杰，燕破岳的战友、发小、好兄弟！老听他提起你，都听成熟人了你看——”
“不可能！”女兵打断萧云杰的话，绕过他走向燕破岳，心含怒气地说，“冤家路窄啊，还记得我吗？”
燕破岳看着面前的人，疑问道：“我们认识吗？”
女兵嗤笑一声，怒道：“你把我给绑树上，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哦哦，你穿常服我没认出来。”燕破岳这才想起来，这就是上次红蓝对抗被他绑起来的记者。他给人敬了一个军礼，当作道歉：“上次对抗演习，你是敌方，对不住啊。”
“我是参战人员吗？！我身上有蓝军标志吗？！”记者顾萌越说越气。萧云杰赶紧上前用手势让她降降火，回头又对燕破岳说：“这就是之前那蓝军派来的二愣子，一下送十几个人头，就她呀？”
燕破岳低头含笑，以作默认。萧云杰立刻噗嗤笑出声，转身又对顾萌说：“百闻不如一见，久仰大名，久仰久仰——”
“我告诉你，我上次是失误，重大失误，风水轮流转。燕破岳！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吧，我告诉你，我现在在作战指挥专业读研究生，是你的学姐，你以后给我等着！”顾萌对着燕破岳气冲冲地说。
“好，我等着。”燕破岳不以为意地说，说完直接离开。萧云杰在一旁憋着笑，差点憋出内伤。
“学姐，刚才开玩笑，别忘心里去啊，多多关照，再见。”萧云杰朝顾萌敬了一个礼，跑步追上燕破岳。
“燕破岳！你不要把来学院上课想的那么容易，你会尝到被碾压的滋味的！”
燕破岳和萧云杰置若罔闻地往前走，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未来生活是真丰富啊——”萧云杰忍不住感叹。
未来生活的确很丰富，当他们脱离了训练和战争的严酷环境，进入宽松的校园生活，一个经常摆在大多数少男少女面前的问题，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在大学时代，没有谈过一场青春年少的校园恋爱，将会是人生的一场遗憾。也许不是今日，也许不是明天，但，很快的，终其一生都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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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进学员来学校的第一天没有安排课程，而是熟悉学校。猎豹九小队的四人自然而然约在一起，走遍了学校的角角落落。晚饭后，燕破岳想把郭笑笑单独约出去，自从休假归来，他们都还没单独说过话，但郭笑笑却说她累了，想回宿舍休息。燕破岳知道她是在躲自己，但见她态度不像放假前那么激烈，只能看着她离开。他握紧口袋里的项链，想着一步一步慢慢来。
第二天，新进学员便正式开始了他们特战学院的上课生涯。艾千雪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她一进教室就说，有四位学员路途遥远，要下午才能赶到。然后让学员做自我介绍，告诉他们这半年的培训学习制度——只有周六下午可以出去购买生活用品，其余时间全面开始训练，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回去。
中午吃完饭，燕破岳和萧云杰准备去操场跑步，白龙要去拳击馆，郭笑笑便跟着他一起去了。燕破岳看着郭笑笑的背影，虽然心里失落，但也不断告诉自己，现在来到学校了，他和她之间，有的是时间。
燕、萧二人正在操场上跑着，顾萌不知何时又走到操场边，背着手大声说：“不错，好好练，省得第一批就被淘汰！”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燕破岳从她身边跑过，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教训你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听到这儿，萧云杰慢慢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朝顾萌走去，“学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下午上课你们就知道了呀。”顾萌神气活现地说。
“别下午上课了，就现在吧，小道消息，透露点儿。”
“嘴干，说不了啊。”
“简单，您请——”
萧云杰把顾萌带到学校餐饮店，给她买了一份咖啡，顾萌故作姿态地摆了一会儿谱，而后真把那四人的资料透露给了萧云杰。
四名学员，一名上尉三名中尉，基本都拥有本科双学历，来自第一机动总队特战第二支队，长期参与反恐实战任务，每天面临生死考验和枪林弹雨，执行任务无数。四人还曾在W国猎人学校训练一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每个人都是某一领域专家，熟练掌握多国语言和各种高科技作战装备。
苏剑帆，通讯专家，医学和营养师，能根据队员的不同体质和专业搭配出不同的营养膳食，能够快速地解决各种内外创伤；任啸川，武器及爆破专家，熟悉国内外各种轻重武器的参数，能够在一分钟之内提交作战任务所需的武器清单；毛朗，狙击专家，不仅弹无虚发，而且擅长隐蔽，听说在一次任务中，被敌人逼近林子，敌方扫荡了三天三夜，不仅连个影子都没发现，而且还被他把领队给伏击生擒了；这最后一个嘛，也是最厉害的一个，裴鸿鹄，他呢，是全军有名的作战专家、格斗高手，与其说是格斗，不如说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进攻和防御全部击溃，甚至直接击毙的一种格杀术，在多次任务中担任总指挥。
最后，顾萌还不无得意地说，对他们而言，猎豹曾经引以为傲的优势，残酷的训练和丰富的实战，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们还拥有猎豹没有的另一面，随时能把最新的装备和技术运用于战斗。
萧云杰听顾萌说了一长串，越听心中越不屑，叹口气道：“狠人，既然都这么狠了，那还培什么训啊？就为了来寒碜我们呀，打击我们自信心是吧？”
“唉，有这种可能，谁让你们这么傲了。”顾萌边喝咖啡边说。
萧云杰哼笑一声，“要真是这个目的，那还这么大费周章把我们送特战学院来干吗呀，直接淘汰不就完了吗？”
“之前你们是兵，成为了猎豹，兵的竞争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培养新型指挥员的竞争，哼哼，等着被碾压吧。”
下午，那四位被顾萌说的神乎其神的学员如期出现在课堂上。不过，他们似乎没带什么好意。在自我介绍时，裴鸿鹄为了打压燕破岳，特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裴踏燕，意为他要把燕破岳踩在脚下。他还主动申请和战友认识一下，就是为了在与燕破岳握手时，趁他不备，一举将他撂翻在地。
燕破岳对于裴鸿鹄的各种挑衅并不很放在心上，他看着他只觉得可笑。在那场充满较量的自我介绍中，唯一让他在意的是毛朗。毛朗与气焰嚣张的裴鸿鹄截然相反，风度翩翩，儒雅有礼，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和郭笑笑认识。
毛朗是接在裴鸿鹄后面介绍的，他谦逊地解释了他们来晚的原因，而后一一和战友握手，礼貌问好。只是到了郭笑笑时，他多说了几句话。
“你好，孤狼，我们又见面了。”他说。郭笑笑皱眉表示疑惑，他又笑着解释，“在全军狙击手大赛上，你和岳空拿了冠军。你也许没见过我，但我一直记得你。你很厉害，希望这段时间能多向你学习。”
郭笑笑听到岳空的名字不禁有些伤感，但在悲伤表露之前就迅速把它压下去了，握上毛朗的手，说：“互相学习。”
“对了，岳空怎么没来？我记得他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这方面应该不错呀。”毛朗又说。
这下郭笑笑的悲伤终于再难掩饰，眼神骤变，偏向一边。旁边的萧云杰赶紧伸手想把毛朗推走，燕破岳却首先开口了：“这是课堂，不是让你来叙旧的！”语气明显不善，发小萧云杰都顿感疑惑，这小子莫名其妙发什么火呀。
下课后，燕破岳让萧云杰跟白龙先走，自己则绕到郭笑笑身边，想看看她有没有事。刚走出教室门，毛朗也赶了上来。“笑笑——”
“你叫谁呢！”燕破岳一把揪住毛朗的衣服，怒瞪着他。
“我是想向笑笑道歉，我不知道……岳空……”毛朗是国家精心培养的高学历、高素质、高智商人才，当看到他提岳空时郭笑笑的反应，他大概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心里感到愧疚，于是下了课便急着想向郭笑笑道歉。
郭笑笑看着毛朗，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毛朗给自己的感觉和岳空很像，让她对他生不起气来。
“燕破岳，放手。”她说。
燕破岳看着平静如水的郭笑笑，生气地把手甩掉。这家伙……和他很熟吗？笑笑——笑笑的叫！
“我能去看看他吗？”正当郭笑笑转身欲走时，毛朗又开口了。
“随便。”郭笑笑头也不回地说，然后径直离开。
郭笑笑离开后，燕破岳警告毛朗说：“你以后离郭笑笑远点！”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女朋友！”燕破岳说得郑重其事，仿佛这是真的一样。
毛朗有些惊愕，但随即又礼貌地微笑起来，说：“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阻止她交朋友的权利。”
燕破岳与毛朗互不相让地对峙着，说实话，他从来没这么讨厌一个人！
然而，因燕破岳那句话失落的又何止毛朗一个。艾千雪因收拾教案离开教室有些晚，当她刚走到门边时，就听到燕破岳、郭笑笑、毛朗在起争执。她听得出燕破岳很生气，想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便一直站在门后不动。没想到竟听到一个令她心碎的答案。红蓝演习对抗时，在饭桌上她看到燕破岳看郭笑笑的眼神，就已知道他对她不一样。但那时燕破岳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也不曾察觉自己对郭笑笑的在意。所以，她抓住时机引导他对伴侣类型的选择，希望那个懵懂的少年能喜欢上自己。艾千雪无力地靠在门上，嘴角嘲讽地一笑，没想到他还是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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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和燕破岳对峙后，毛朗果真没有接近郭笑笑。他一是把燕破岳当作战友，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二是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他并非像燕破岳郭笑笑那样二十出头，读完研究生后的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他谈过恋爱，懂得该如何进退。但据他一周的观察，郭笑笑和燕破岳的关系似乎并不像燕破岳所说。他能看得出燕破岳对郭笑笑的炽热眼神，可郭笑笑对燕破岳的情感就不那么明朗了。他们之间，若即若离，欲拒还迎。
周六下午，他想去看看岳空，不好问猎豹的人，怕勾起他们的回忆，便咨询陵园管理处，大概锁定了一片范围，一点一点找上去。刚找到一半时，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在干什么？”
毛朗回头一看，是郭笑笑。他有些尴尬地笑一笑，窘迫地说：“我……来看看……岳空，他是令人敬佩的狙击手。”
“跟我来吧。”郭笑笑转身又走上去。原本她已经把岳空的事藏在心里，但那天经毛朗一提醒不禁又想起来，刚好周六下午可以外出，便来看看。
“你想过来，怎么不问我？”郭笑笑把毛朗带到岳空墓前，因那莫名的熟悉感，她对他的态度始终比较温和。
毛朗把买来的菊花放在岳空墓前，略一思索，问：“你和燕破岳在一起了？”
郭笑笑睁大眼睛，又惊又气。
“你别误会，燕破岳自己说的。”毛朗见郭笑笑面露不悦，赶紧解释。
郭笑笑望向远处，快速消化自己的情绪，而后转向毛朗，淡然地说：“我们就是战友。”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毛朗说。
郭笑笑看向岳空的墓碑，稍显失落地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毛朗也转看向岳空的墓碑。
郭笑笑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岳空的墓碑。
毛朗又开口了：“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郭笑笑疑惑地看着毛朗。
“我也有战友牺牲，但每当我看向广阔无垠的天空时，我总觉得他们一直陪着我。”毛朗转身面向远方的天空。下午三点的天空，云层绵绵，缥缈深远。
郭笑笑眼露诧异，她没想到他竟和她有相同的感受，也转身面向远方的天空，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穹。这里的天和内蒙的不同，这些云朵仿佛触手可及。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
忽然，一滴雨打在郭笑笑的手臂上，转瞬间越来越多的雨滴砸下来。毛朗赶紧脱了自己的便衣外套挡在自己和郭笑笑头上。“这雨说来就来啊！”
郭笑笑惊诧地看了毛朗一眼，走出他衣服的遮挡，独自快速往陵园外走去。今天她穿的是白色短袖便衣，不一会儿身上就被淋得七七八八了。毛朗赶忙上前又把人挡住。“快走吧，去山下躲躲。”
郭笑笑看着毛朗坦荡大方的样子，觉得自己再忸怩就有点惺惺作态，于是就着毛朗的外套，两人一起跑到了山下民房的屋檐下躲雨。或许正是因为跑得急，谁也没发现从另一边急忙赶上来的身影。
这一周来，郭笑笑对燕破岳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无论燕破岳找她聊什么她都聊，可只要燕破岳想单独找她出来，她就不着痕迹地拒绝。他晚上给她发信息，她就直接关机。无论燕破岳怎么做，郭笑笑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燕破岳急得抓心挠肝。他刚想趁着周六下午可以外出，找她好好聊聊，就被萧云杰拉着耽误了一会儿，回头再去宿舍找郭笑笑时，人已找不到。他找遍了学校所有郭笑笑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给她发信息，她也不回。就在他绞尽脑汁搜索郭笑笑去哪儿时，忽然想起第一天上课毛朗提到岳空，于是他赶紧打车赶来这里。只是当他急匆匆爬上来时，看到的却是郭笑笑躲在毛朗的衣服下，两人一起下山的身影。
突然而至的雨越下越大，无遮无挡地打在燕破岳身上，可这点雨比起他心里的雨又算什么？他缓慢地走到岳空的墓前，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抚摸岳空的墓碑，喃喃道：“你也是狙击手，你说——狙击手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往下流，燕破岳实在想不通，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只要郭笑笑答应，他们就可以过上开心快乐的生活。就只要她简单的一句话，不，只要她点个头，怎么就这么难呢？他以为因为岳空的离开，郭笑笑需要时间消化，所以他给她时间，可最后他换来的是什么？是她离他越来越远！第一次经历爱情的少年并不知道，人生所苦，无非爱而不得。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分钟后，天空便又恢复了晴朗。被雨洗过的天空，比之前更澄澈。燕破岳向岳空告了别，走下山去。下山后，他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买了几提啤酒，又坐上了另一个山头。在那个山头可以看最美的夕阳，夕阳散去后，也可以看最美的夜景。他一直在那儿坐到深夜，喝得烂醉如泥。喝了酒后，还不停站起来大喊郭笑笑的名字，像个疯子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可笑，放假的那半个月，他一心想的是怎么向郭笑笑靠近，怎么和她表白，怎么一起度过未来。可郭笑笑呢，想的却是怎么疏远他，怎么和他划清界限，怎么……让他伤心。他一罐又一罐地把啤酒往肚里灌，最后醉得不省人事，还是萧云杰打电话来，才在凌晨一点左右把他拖回去。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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