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总!楹总!帝娘醒了!”凡阳桑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冲依旧是无神的看着窗外的人嚷嚷。
萧寒亭虔诚念着圣经的声音一顿,但只有那么一瞬便恢复过来,合起圣经重复一遍,“楹总听到了么?帝娘醒了。”
“……”帝楹眼神没有波澜,也不知是否听见。
“还是那样不理人啊?”萧寒挠了挠头。
萧寒亭点了点头,“也就听圣经的时候还能有一点点反应了。”
“什么反应?”凡阳桑眸光转向他。
“就是手指能稍微蜷一下,但只有最初有反应,最近又是那样了,毫无反应。”萧寒亭为她捻了捻被子后起身,圣经被他搁到了床头。
“这样多少时间了?”
“帝娘昏迷了有一月了吧?楹总比帝娘晚几天,二十一天。”星雾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天数,“小温啊——公司还好吗?”
“公司?挺好的,楹总像是早就料到了,所有的事情都排的井然有序的。”看着合同的温扬润忽然被催,茫然的抬头,却直直的撞进林西止看向他的眼睛。
那一瞬,温扬润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绝摸索着下巴,总觉得那里不对,这一切就像是帝楹算好的——她算到了自己肯定会这样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搭理人,但又不能不管他人,就给温扬润留了一条路。
细想起来,还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最古怪的,就是这场比以往都要来的汹涌的病症,毫无预警,说不上来是什么情况——你说她听不见吧……等她自行恢复了你问什么她又都答得上来,说听得见吧……她又一动不动不搭理人,不吃不喝的像入了定。
“毕仄这段时间也不在吗?”萧寒皱眉,他自诩在心理疾病这一块儿上是个佼佼者,但在毕仄面前总是被压了一头,他是什么状况都能看,而毕仄专看帝家人的状态。
“找我?”毕仄身后领着一个青年,看上去比毕仄小不了几岁,却恭恭敬敬的跟着毕仄不发一言。
“你去哪儿了啊?小狼这个样子……”星雾蹙着好看的眉。
“我回了一趟老家,身体不适,找着我这个爱徒以后接我的班。”毕仄嘴上这么说着,却在内心诽谤,有很久么?不就回了一趟天庭,待了几个时辰么?人间都过去一个月了?
“你身体不适?”江绝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是不可置信,在他们所以人的印象中毕仄就是那个即使所有人都昏迷不醒也能跟着帝楹干一番大事儿的人,现在这……
“估计是逆天的事儿做多了,损德吧!我的情况现在已经很糟糕了。”毕仄淡笑着回答,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不用担心的,我这徒弟也很厉害的,在楹总身边做事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这么一句话,他转身就走,阿亚堕冲他行了个大礼。
“那你接下来会去哪里?”凡阳桑看着他的背影追问。
“我?”毕仄顿了一下,“我会回老家吧……以后见了各位。”
阿亚堕难得没有应声,他自然知道师父的那句以后见是什么意思了。
人间生死两茫茫,经此一别,恐已是白衣素缟;
天庭重逢时未知,再次回首,卿依旧玉树兰芝。
“也好,落叶归根,勿念。”
这是毕仄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文绉绉的,想一个迟暮的老人,满是对故境的怀念与对人世间的留恋。
“你叫什么名字?”星雾礼貌的出声。
“阿亚堕。”阿亚堕低垂着脑袋,停顿了一秒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给我起的官家名儿,我这一辈儿都是亚字辈。”
“你们还有官家名儿这一说法啊?那你师父本命是不是不叫毕仄啊?”萧寒觉得挺稀奇的,却又觉得有些奇怪,什么职业还要有官家名儿啊?
“只是入师门时一定要取个官家名儿罢了,老祖宗订下的规矩,不过师父挺幸运的我听说师父那一辈就是仄字辈儿,所以师父还是本名。”似乎一提到毕仄,阿亚堕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这个另说,楹总这个……有问题么?”江绝看向床上安静的人儿,少了平时的锋芒,反倒填了一份恬淡来,只是没有人气。
“无事的,主这个是老毛病,最长的一次愣神了半年的,那时候还是我师父跟着主。”阿亚堕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们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所以人都长舒一口气,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房间。
又过了半月左右吧,众人难得又一次聚集在楹总房间门口。
“你确定要告诉楹总么?你告诉了楹总,也去不了啊!”
“我还是想告诉。”帝娣的声音带着执着。
“行吧行吧。”
“咔哒——”
门锁响了一声,推门而入的那人却愣在原地。
正值夏季,又是傍晚时分,夕阳穿过房间的落地窗,打在倚着床头低垂眸子阅读手中圣经的那人身上,为其镀上一层圣洁朦胧的光晕。
“怎的都愣在原地?”帝楹放下圣经卷轴,“每日听汝念着这些故事,觉得有趣的紧,便拿来看看。”
帝楹不知什么原因,说话文绉绉的。
“姐姐!”帝娣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扑进对方怀里。
“可是受了委屈?”帝楹一时也改不过来,被他撞的不小心后背撞在墙上,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轻的回抱住他安抚的拍了拍他。
“醒了?担心死我们了,下次可别这一声不吭就‘入定’了啊!”凡阳桑拍着胸脯表示心有余悸。
“就是啊小狼!我心里承受能力不好!”星雾抬了抬头,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
“我都弃医从政了,真是。”
“嗯,我也不干法医的活了,打算考考律师证。”
“我?我也从商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了。”
几人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说着近况,她也不恼,即使已经听过无数次也只是勾唇笑着看他们,那一瞬,萧寒亭硬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悲悯。
“姐姐,学校家长会,你会去吗?”帝娣忽然询问。
“吾此般状况,怕是去不成了,依旧是萧寒去吧。”帝楹揉了揉他的脑袋。
几人还想说些什么,帝楹已经下了逐客令,“吾刚醒,也有些乏了,便先到这里吧,萧寒亭,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不久,房内只剩两人。
“楹总您想说什么?”萧寒亭站直身垂眸看她,这会儿再仔细看她,眼内的悲悯几乎凝为实质,刚刚她眸内的悲悯不是假的。
“这话要吾来问才对,汝在吾床前读了一月有余的圣经,难道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吗?”帝楹合了卷轴,斯斯文文的说话方式让萧寒亭有些无从下手。
“那些记忆……当真是假的?当真是你篡改的?只是一场骗局么?你究竟是人吗?”
萧寒亭豁出去了,大不了被抹除在世的痕迹。
“尔真是敏感。”帝楹低笑了一声,“如此说来,到是毕仄的疏忽了,竟然漏了一个你。”
“楹总,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嗯,一个个回答罢。
“那些记忆,大多数是真的,就算尔等怀疑真假,吾也不会出手,除非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记忆也算不上篡改,只是动了些手脚,叫人忘了些片段,这个就算是连第三个问题也一起回答了吧;
“至于吾是谁……这一点其实无可奉告,若要答案,吾只能说,吾以及尔等皆非凡人。”帝楹一一说着。
好在萧寒亭接受能力良好,很快就消化掉了。
“那如此,我就先走了。”
帝楹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切莫声张”
萧寒亭点头算是应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这段对话,使得他同众人的关系有些生疏了,不是他们疏远他,而是他自己在保持距离。
他哥总觉得他是因为表白被拒才远离他们,两人真正吵架不欢而散则是因为再一次几人的私人聚会上,帝楹被下了药,最后证据又指着他。
他不善言辞,虽然众人也并不计较,但萧寒还是找他打了一架,从此以后两人从不同时出现。
直到后来帝楹有时间去查那件事时,两人的关系早已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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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篇就此完成啦!明天更了小番外就继续写正文了哦~宝子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