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服(三)

“也就是说——”医生正愁没有什么理由能劝老板继续活下去呢，这不就来了嘛？“剩下的那半颗不老药有可能被胡亥吃了？！”

倒茶的声音戛然而止，医生偷瞄了老板一眼，意料之内的有些难看。

他明白，老板于扶苏有多少的憧憬，就对胡亥有多少的恨意。

同时，他也明白，小乐儿是在赌，赌老板对胡亥的这份恨意，够不够，也能不能支撑着让他暂时放弃死的念头。

医生难以也无法想象老板他们这两千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能让他确定的是，老板与扶苏之间的情感已经不能单纯地用“君臣”来形容了……

本来小乐儿就不指望能用在一起相伴了那么多年的情意来劝他继续活下去。因为，在这么劝也都是无用功，就像她之前劝他把长命锁留下来一样……这几年，赤龙服上的那条龙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哑舍里，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三个人没有一个再开口的，心里头都打着自己的那一方小算盘，却不知东方之既白。

“谢谢。”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哑舍那扇雕花大门门扉之时，老板开口了。

“谢什么？这不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事情吗？”医生瞬间变得亢奋起来，他明白老板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真正的朋友，就是要一起分享快乐和烦恼，共同跨过一道又一道难题之类的坎，在他迷惑的时候，就这么一巴掌将他打醒！”

医生忍不住站起身在半空中乱比划了一番，像是想为他们演示怎么打人最疼。

“哎呀！”小乐儿差点被医生的巴掌给拍到，赶紧退后离远了一些，“医生哥哥别那么激动啊。”

“作为一名医生，挽救了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可是很有成就感的，况且那个人还是老板哎！能不激动嘛！”

“医生哥哥，你知道吗？你这样特别像……特别像原始人在打到猎物之后，集体欢庆时的样子……”

“像啥？”医生这才乖乖地又坐回椅子上。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

原始人……原始人……那不是猴子吗？医生如梦初醒。

转头一看，发现老板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染上了点笑意，虽然可能是笑他的，但医生现在也不想再纠结那么多了。

猴子就猴子吧，反正他们都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

“我们……恐怕要再去骊山一趟了……”尔后，老板长嘘了一口气道。

“那我现在就去请年假，陪你们一起去！”

“不是你……”老板正想阻止，却只望见了医生离开的背影。

逆着光，让人有些看不清的模糊，却温暖了心。

“喂喂！都走远了还看，要是舍不得就追上去啊！”

“不用了，就这样吧。”老板释然地笑了笑，回过头却见小姑娘转身走向内室，忍不住试探道，“小殿下？”

是生气了吗？想来是因为刚刚他想抛下一切去陪扶苏的念头吧，这也怪他没有提前跟她讲……

“还愣着干什么啊？不是要去骊山吗？难道要我自己一个人收拾东西？”小乐儿扒拉着门扉，从门后探出脑袋，发出了一连串的问句。

里面那么吓人，她才不要一个人，一间一间屋子地翻呢！

老板放下手中轻轻擵搓着的茶杯，起身走到小姑娘面前，笑着回问，“都这么久了，小殿下还没记下里面放着的东西与对应的房间吗？”

“你也知道都那么久了啊……”小乐儿加重了扣门把手的力道，小声腓腹道。那还想就这么抛下人家，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嗯？”

“没什么，赶紧准备东西吧。”

果然还是生气了啊……看着门把手上被扣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老板轻笑着跟上了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