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溪认为我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危险,于是让我跟他一起。我虽然向他拒绝了,但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强硬,不容置喙,我只能同意。
但其实,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也不会有人能够真的改变我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我的私心作祟。
至于素描本。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过匆忙,当我终于想起来那本素描本,并找时间去废弃工厂寻找的时候,才发现它丢了。
因为这件事我沮丧了很久,那里面都是沈溪的画像,落到谁的手上我都会觉得难过。
我起先想询问沈溪,但这件事实在太难开口。
如果他看了本子,又追问我为何这样做,我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来搪塞他。
我也不愿意欺骗他。
因此,那本本子就如同我的初恋一样,在漫长的、无聊的时间里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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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我就离开了,周叔来送我。他还带了个令我很是意外的人,沈溪。
昨天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以后,我花了一个晚上才做好心里建设。
安慰自己,跟沈溪重新成为陌生人,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所以再度相逢,能够让我知道沈溪过得我已经做好了再也见不着沈溪的准备,但是他却像是知晓了我埋藏心底的思念一般,来见我了。
周叔见我对于沈溪的到来有些惊诧,就开口向我解释。
他说沈先生知道我要走了,想来为我送行。
我于是向沈溪点头,表示感谢。
周叔又突然对我讲说,沈先生是前几日刚刚来岛上的,说是有个紧急的单子必须要他亲自来签。
我有些纳闷,关于沈溪的私事,为何周叔要同我讲。
但我没问,也没有办法问,因为不管怎么问周叔,这件事都很怪异。
所以我看向沈溪,然后只见他略微点了下头,像是在告诉我,周叔说得都是真的。
可是,那又跟我有何种关系?
就算沈溪是跟赵晖予同行的,我也不会将这件事跟任何意义联系在一起,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世界上总有许多无法完全按照我们的心意去实现、运行的事情,所以沈溪和赵晖予一同在岛上并不代表什么。
我移开目光,决定不再看沈溪。然后我拥抱了一下周叔,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身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他的。
周叔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这让我想起了儿时外婆抱着我,触摸我的头发时候的感觉。
周叔和外婆的怀抱,拥有着非常相似的气息。
短暂但永恒。
是我很贪恋的怀抱。
周叔不舍地放开我,然后叮嘱我,他说,
“小苏,要好好的。”
你看,从某种意义上讲,我还是幸运的。
遇见过很多不好的人,但也相遇了许多很好很好的人。
我告别周叔,又对沈溪点头示意。
这时,他才说了我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他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将一张名片递给我,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我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滑稽又好笑。
怎么每次遇见沈溪,我都是被给予帮助的那一个。
无法,我接过了名片,交递间触碰到了他温热的手指。
我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鼻子,那是我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做的,然后我对他说了声谢谢。
沈溪突然轻笑,然后嘀咕了一句话。我没听清楚,想再问,但接我的船只已经靠岸。
我向他们再次告别,然后离开这座美丽的、给予我许多欢愉的云溪小岛。再次醒过来是在病房里,入眼满是白。
我上次见这样的场景,还是在母亲生病后的那段时间。待到母亲离世后,我便再没有回来过。
医院总有生离与死别,周遭皆是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又混杂着各类药物的苦涩,我很不喜欢。
沈溪在一旁陪着我,见我醒过来,忧心地问我有哪里不舒服,又唤来医生给我检查。
医生说我是因为过度的情绪激动加之受伤导致的昏迷,但好在没有致命伤,无需住院,让我回家好好休息就是。
但沈溪却不同意,他让我再住几天,学校那边他会解决。
但我觉得欠了他太多,于是不愿意在这种不必要的事情上麻烦他。
在我的百般坚持下,他终于妥协,允许我回家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