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六月中旬,根据以往丰富经验这个时候工作量会多到邮箱和电话爆炸。
期末考试了嘛,考前焦虑症发病几率直线上升。
Doctor每天谈心谈到拿润喉糖当饭吃,有心帮Master查资料,却连图书馆都没时间去。
半大的孩子正是最难应付的,心理医生每天奔波在各种负面情绪间,头顶的SAN值跳崖般疯狂下降。
某成年人比学生们更期盼考试结束。
幸好有期限的等待总是会有结果的,六月份一过Tardis里又变成人可罗雀,看着预约本上辽辽几个名字,清闲下来的Doctor突然发现,他家之前没事就往这边跑的大金猫好像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
不会又让他去拎人吧?
想起那晚混乱到堪称“不流血版法国大革命”的狂欢,心理医生有点发怵。
去不了去不了,真就不敢去。
“你是生活在远古时期的人吗?手机天天拿着就是让你追甄嬛传打马里奥的是吧?”Donna万分嫌弃“你个信息弃民!”
女房东最近迷上了《甄嬛传》,人物关系都没打算捋清,就是奔着吐槽去的。Doctor天天听她边看边骂还欲罢不能,嘲笑她的话比人家台词多多了。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建议。Doctor决定择其善者而从之。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
doctor从中午打到睡前,什么私人号码,官方号码,家里座机,视频电话,办公室号码……甚至还不要脸的加了网上他的什么专属后援会,通过会内大佬扒出其三个小号。
没用,都没用。
不是关机就是空号,好不容易找他秘书软磨硬泡半天,最后还亮出自己心理医生证件才在没有被当做私生的情况下得到“Saxon先生一周前突然请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敷衍回复。
Doctor有些着急了,不顾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拿上手机现金抢了隔壁房东的车直奔哥特式别墅。
那货可是不定时发疯的停药期精神病患啊,哪怕只是出于医患关系他认为自己也有责任有义务对他负点责任。
对,仅仅出于医患关系。
心理医生心急如焚,一路时速堪比斐利亚·福格赶回改良俱乐部证实“八十天环游地球”可行度的人仰马翻。
该死的,他好歹也是个重要议员啊,最少问清楚原因再准假吧?
该死的,天知道Master会不会给自己再搞出什么party或者其他什么杀伤力更强的东西?!
该死的,他明明知道他状态不是很好还持续性发病,为什么就不能再多关注一下呢?哪怕吃饭睡觉前发个信息问问?
Doctor有些生气,把车停在智能大门口往里头叫喊“Master?Master!”
“Harold Saxon?Harold Saxon!”
两个名字轮番喊了百十来遍,直到心理医生好不容易休息一会的嗓子又开始疼,才有一个人影从花园里慢慢晃悠过来。看身形,应该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女仆。
女仆没有权限,只能慢慢从口袋里翻钥匙出来人力开门。
“Master,就是你家主人在吗?”
她没有说话,机械性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Doctor跟据记忆中的路线直奔卧室。
Master在那儿,没有什么原因,他就是知道他在那儿!
硕大的房子里安安静静,它仿佛还在门口的那个女仆麻木、沉默看向他时眼神又是那样复杂。
但Doctor没有想那么多,他脑子里这会儿被Master Master Master 填满。
其实他应该分出精力多想想的,至少意识到这是对某些东西的暗示。而他只是心急如焚地冲向自己要找的人,像扑向天衣无缝的饵料或其他什么。
门被用力撞开,窗帘没有拉,室内到处都是碎片,各式各样、各种来源的碎片。
这里看起来刚经历过一场风暴,只有最中间的床幸免于难。
一只大猫用枕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看力度似乎想让自己窒息身亡。
“Master,Master?”Doctor小心翼翼坐到床边“是我,Doctor. ”
旷班几天的议员全身都在抖,抓着被子的手骨节发白。
他几乎看不见他。
“唉。”心理医生起身想给他倒杯水,刚一动就感觉从衣角处传来一般力量。
“我去给你找点儿吃的和水,马上回来。
Master没有出声也没有松手。
“没事的,我不走远。”Doctor用被子代替衣角让他抓,自己赶紧找厨房。
脚步声远去,Master直起身子向那处没来由地笑。
他又走了,他又走了!
成年人的身躯体中一个眼睛如水晶的孩子在哭闹叫喊。
他怎么能就那么走了呢?就这么留我一个人?!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中年Master面无表情地看着童年Koschei。
Koschei皱成一团“那是我的Theta Sigma。”
“不。”Master终于开口“那是我的Doctor。”
“不是一样吗?Theta也是,Doctor也是。一句话不说就丢下我们跑掉!他甚至都不记得我了!”随着Koschei音调的升高,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鼓声变得震耳欲聋。
Master没有反应,或者说,他还不屑于做出反应“他们不一样。”
“?”
“我的Doctor会回来的,还会回来的。”大人不知道是在纠正孩子还是在骗自己。
自信如Master对上Doctor也永远一筹莫展。
他是他最熟悉的人之一,也算是他百密中唯一的一疏。他只能赌,只能赌。
这次Doctor回来了,带着热咖啡和面包“起来了?正好来吃点东西。”
Koschei与Master背靠背坐在一个躯壳里,他努力回头用余光在Doctor身上寻找Theta Sigma的痕迹,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朋友十几年来的失约。
Master不乐意。
他不喜欢分享,哪怕是与过去残留着的自己。Koschei用鼓声表达不满,Master就借此博得同情。
Doctor果然过来了,用手抱着他的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声音比病人抖得真。
Master靠在他怀里“你在哪儿…我,我找不到你。好吵啊,敲击声越来越大了。好吵,好吵。”
看到心理医生陷入无限自责,Koschei好像满足了,缩回他的角落。
但Master觉得不够。
跟他对他做的一切相比,这点小小的懊悔内疚根本弥补不了什么。他不准备放过他。
独自前行了十多年的Master不可能让他的Doctor变回曾经的Theta Sigma。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被心理医生控制住双手还试图用头撞击什么坚硬的地方“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听,它一直在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Doctor恨死自己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只能把他紧紧拥在心口,希望能起到些许安慰的效果。
“好了好了,我在这儿,在这…”
Master低头不语。特意没剪的半长金发正好遮盖不应示人的笑。
从前的经验让他知道,对上这位好友时适当示弱反而有利于占据优势。他就是要让他心痛他,在乎他,乖乖被他控制。
Doctor努力找话题分散对方对病痛的注意“我打你电话,没找到你人。”
Master头都不抬指向床下。手机四分五裂地躺在哪儿,似乎死去很久。
“这几天你就一直一个人待着?没人来看你吗?”
“没有。”
“家人?朋友?是还不知道吗?”
“没有。Master微微坐正“只有你。”
Doctor没话说了,把水递到他嘴边“喝一点儿。”
Master不听话,再次重复“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说实话,Doctor没信。
这么大个人,还是个主要议员,怎么能连个朋友都没有?他刚出生还是活在真空?
心理医生累了不想再在这儿了。
Master知道他不信,把电话卡换到不知从哪找来的新手机里。
点开通迅录,真的只有他一个私人号码。
至于其他通讯软件?
他没有。
Doctor看傻了。这货真就把工作当生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