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舍诏。
李恪为李泰送行:“回去之后少闹幺蛾子,关于六诏你也不要添油加醋,说什么益州抢功劳了。”
李泰翻了翻白眼:“知道了皇兄,不就是这份功劳应该是侯俊和房遗爱他们的吗,让给他们没事,一想到被裴承先占便宜,我就恶心。”
“行了,赶快滚吧,现在启程,年节前你还能在长安过年。”李恪没好气的说道。
李泰郑重拱手,说道:“皇兄,这次跟你来岭南学到了很多,你肯定以为我跟着来又想占便宜是吧?这次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李泰说着,还一脸得意地眨了眨小眼睛,那样子仿佛赢了李恪一次。
旁边崔民干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头瞥到一边。
崔莺莺等女眷则抿着嘴暗笑。
“再不滚抽你了!”李恪按住龙泉剑柄。
“皇兄告辞了。”
……
半月后。
益州的捷报早于李泰抵达长安。
“陛下,裴承先担任益州別驾接近两年,益州一年比一年繁荣,如今更是出其不意拿下施浪诏,臣以为,裴承先虽然年轻,却也有能力担任益州刺史的职务了。”
“对于有能力,肯干事,能干事的年轻人才,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来锻炼,为朝廷实现盛世贡献力量。”
温彦博当着满朝文武,侃侃而谈的夸赞裴承先。
惹得许多人,尤其是武将们暗暗撇嘴。
裴承先的捷报避不开,也不能避,必须要提到李恪挥兵占领其他五诏的事情。
在这方面,裴承先做得很老道,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只是简略叙述。
他很清楚,这个事情瞒着,只会让皇帝时候对他反感。
李世民的确十分高兴。
“就依爱卿……”
“陛下,是不是等益州今年的财赋情况出来之后再行定夺呢?”魏征大声打断了李世民的话:“臣听闻,近期丝路对麻袋需求量不断的锐减。”
李承乾听到魏征的话,眼神不由得闪烁。
他觉得魏征一定是听到了风声。
按下折子,并不一定能够压得住所有的风声。
只是当有人知道他这个太子出手后,会选择性地闭口不言。
李世民看向温彦博。
温彦博连忙说道:“陛下,这是正常情况,丝路现在进入淡季,对麻袋的需求量减少是肯定的,裴承先应该有足够的准备和预判。”
“彦博兄,应该就是不够肯定对吧?”杜如晦说道。
“如晦兄,你何必处处……”
“陛下。”长孙无忌看着温彦博又要和杜如晦硬碰硬了,连忙开口:“年终的述职左右也近了,晋升之事不妨等一等也没有关系。”
在裴承先这件事情上硬碰硬,会将中枢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向益州的。
关注的人多了,益州的情况就压不住了!
所以他才打断温彦博的话,转移话题:“陛下,太子是否亲征,已经僵持了数月,不能再僵持下去了,还是要有个决断,臣还是不赞同太子随驾亲征,历朝历代就没有太子与帝王同时亲征。”
“辅机兄……”
争吵又一次上演。
于此同时,李泰也终于抵达剑阁。
进入剑阁时,李泰勒马顿足。
他看着剑阁城外,不由想起了当初随皇兄李恪入蜀赈灾的一幕幕。
十数万百姓衣衫褴褛,目光麻木。
也就是在这里,他被皇兄逼着喝了一碗羊皮沫子粥,那味道,即便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李泰不由一笑,自言自语道:“果然,只有做事情,做成事情,才最有成就感,才最舒服。”
“下雪了!”就在此时,进进出出的百姓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李泰抬头,就看到有一片片雪花轻飘飘落下来。
他伸出手看了看,立刻吩咐护送他的黑骑:“走,抓紧时间进入汉中!”
“是!”
益州下雪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裴承先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益州府衙大堂屋檐下。
裴承先看着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地面的积雪已经没脚了,可天却越发的阴沉,仿佛要压下来一般。
很明显,这场落雪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许敬宗一脸慌忙走来:“別驾,这一下雪,百姓连苎麻叶子很快都没得吃了!”
益州很少罕见有这种大雪。
“冻雪的时候,苎麻叶子至少还能吃,一旦融雪开始,別驾,那个时候苎麻落叶,可真的就是青黄不接了!”受冻的植物叶片,一旦天气转暖,融雪后,就会落叶。
而益州的天气最是没有规律可言。
一场大雪,天气转冷,或许一个月,或许十几天就会变暖。
“我介意宁愿财税少些,也马上动用府库粮食,调动府库的财税尽可能购买粮食,准备稳住百姓吧,要不然真的会出大事的!”
裴承先当然知道许敬宗说这些话的道理。
可是朝廷对他晋升益州刺史还没有任何消息,他还得靠年终述职的政绩来推自己一把。
“再等等,再等等,或许冻雪可以持续两个月,许前辈,这种情况在益州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是吧?”
许敬宗哪里不知道裴承先的心思,心中着急得厉害,他也知道,现在说服不了一心盯着刺史位置的裴承先。
退而求其次建议道:“別驾,至少,至少让关陇士族的同仁大量的调运粮食入蜀吧,以防万一!”
裴承先沉吟许久,才点头同意:“好,我会通知的。”
许敬宗并没有轻松,他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赌博、侥幸心理,这都是官场的大忌,也是他最不喜欢的行事风格。
太容易出事了。
“大哥,陇右传来的好消息!”
崔莺莺陪着李恪在洱海边垂钓的时候,程处默高兴的声音响起。
李恪转头的功夫,程处默已经策马靠近,翻身下马,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娴熟。
李恪抖了抖鱼竿,然后交给身边的崔莺莺。
“大哥,程处弼那个小王八羔子送来的消息。”程处默一开口,崔莺莺三女听的不由咯咯娇笑。
李恪没好气的夺过信,一边展开信封,一边没好气说道:“处弼是王八羔子,你呢?大的?”
“太好了!”
下一秒李恪高兴的大赞一声:“处弼这个小王八羔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程处默一脸委屈的看着李恪。
崔莺莺忍着笑好奇询问道:“王爷,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我之前写信给处弼,让他看看能不能把苎麻丝加入到我们纺织的毛线中。”
崔莺莺瞬间就明白了,她询问道:“王爷是在给益州的裴承先找出路?”
李恪摆了摆手:“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不能让益州的百姓因为朝廷的官,因为裴承先而损失惨重。”
“处弼在信中说,经过反复的实验,他们已经解决了苎麻丝线添加在毛线中的技术,并且通过这个添加,可以节省大量的羊毛,最主要在不影响保暖的情况下,犹豫苎麻丝线的坚韧度以及耐磨损性,毛线的质量也提升的很明显。”
“这种毛线织成毛衣,穿个两三年旧了,可以拆了洗过之后重新织毛衣,不像我们现在的毛线,穿个两三年后,拆了就再也织不回来了。”
“我们的百姓还不富裕,一个小小的改进可以让百姓省下很多钱,改善生活也好,供养孩子读书识字也好,总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似帮了裴承先一个忙,可也帮了我们自己,帮了天下人。”
……
崔莺莺默默听着丈夫叙说,一双美眸看得有些痴呆。
这或许就是丈夫最令人着迷的地方吧。
李恪随手把信交给程处默,说道:“处默,你通知处弼,让他以工坊的名义和裴承先联系,给益州种植苎麻的百姓一个新的选择。”
“大哥,现在裴承先恐怕已经在长安了。”程处默提醒道,他看大哥不解,又提醒道:“现在都已经十二月末了,年节就要到了。”
闻言李恪拍了拍额头。
说道:“那就让他直接去长安联系裴承先吧。”
“对了,差点忘了要过年了,今年我们是回不去了,大家准备准备,在这里也得把这个年过好,我看这样吧,六诏刚刚平定,适当搞得大一点,我们再举行个篝火宴会。”
“邀请六诏的宗帅以及头人们一起来过年。”
“行,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