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和大阪队的比赛,球队空出了两天时间。田冈接到音乐部老师的电话让他征求井川愿不愿意参加陵南今年的学园祭。
和冲绳县打完比赛,井川和阿牧就被接回横滨和她父母吃了一顿践行宴。听几个长辈提起,加上国体大赛去东京的前一天去医院检查,医生已经告知手伤差不多痊愈可以碰小提琴了,而且本来手能动了之后也会有度地碰碰琴,井川抱着当恢复练习的心态应下好让田冈给老师回应。
在羽田机场送走纪广寒和井川里爱子,井川中子随中居一起又把还有赛程在身的两个人送回东京。
车停在饭店的门口,有接待人员打开车门,井川中子也跟着下车,让井川从后备箱把琴拿出来,阿牧习惯地帮她背上,又叮嘱她最近恢复练习的诸多要点才坐回车里离开。
“我自己背琴吧,绅一哥哥。”她实在不想像在使唤他一样总让她觉得她对他有什么亏欠,有或者说,让阿牧还觉得她实在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对她的好。
从阿牧手里接过琴,电梯里两个人相顾无言,到了楼层就各自到了自己的房间。
井川自顾自想,大家希望自己能早点拿起琴弓的期待还是多过了她,咬住这个期冀谁也不会希望她再晚一点拿起琴。确幸之余,又想起重重叠加的身外之事,她又垂下了眼帘。
接下来和东京、北海道的几场比赛都愈加吃力,不出意外打赢夏季全国大赛上的冠军博多商学院所在的福冈县,就要在半决赛上遇到爱知的球队。
“那个森胖子……”听见教练们提起赛程时,樱木回想起在名古屋体育馆被森重宽撞到的那次,自命天才的人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秋田和奈良的比赛结束,樱木就冲去后台堵住了大河田的去路:“河田前辈,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对位森重宽。”
河田雅史愣了一下,放下拿毛巾擦汗的手,看着面前诚恳的后生,点了下头:“好。你们下午打完比赛,四点过一刻台场公园见。”
打完福冈县,樱木连球衣都没换就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到了台场公园。大河田到时,看出他是诚心想向自己请教,也不计较之前的嫌隙:“恭喜今年全国大赛的冠军也被你们赢了。”
几个小时的光景一闪而过,大河田直击要害向樱木赐教,井川来时,两个人正大汗淋漓地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
她朝大河田点了一下头,他也催促着樱木:“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两个人回酒店的路上,井川路过便利店,拿了一袋薯片和几个哈根达斯要分给彩子、流川和清田,到酒店就没先去吃饭先找到了他们。
最后找到清田的房间,还没按下门铃,刚从餐厅坐电梯回来的清田就在走廊尽头大喊她的名字:“井川!”边说着边跑了过来。
“红毛猴子!你怎么在这里?”樱木如影随形赖着井川着实让他看不下去。
樱木理直气壮:“我还没问你干嘛一个人呢!阿神哪去了?”
“对哦,神前辈呢?”
“他啊,今天说吃完饭大家要去看爱知的录像的,我出来透透气。”
“看我待会儿吃完饭不告发你!”
清田脸出现几条黑线:“他们知道的。”
“清田,这是给你的。”井川拿出了一盒牛奶味的冰激凌递给他。
“啊!谢谢你,井川!”清田接过,还是很矜持地没露出星星眼。
“不用啦,我们先去吃饭咯?”
“好的好的,”清田开心得重复着说,“吃饭更重要,那拜拜了?”
井川坐进电梯按了酒店餐厅的楼层,打开薯片包装,刚往嘴里塞了一片,樱木突然就把薯片抢走,并以惊人的速度如倾如注地倒进嘴里解决完。
井川瞪着眼看着樱木这一通操作,看他吃完又把空袋子递给她,突然暴怒:“你什么人啊,我才吃多少啊剩下那么多全被你吃完了!你抢过去都还没问我意见现在还好意思让我扔!!!”
樱木一手抓着后脑勺:“这不是给天才樱木准备的饭前小吃吗?”
“大家让我来找你,我都还没吃饭,你凭什么搞特殊!!!”
他吐了吐舌头:“我是天才——”
电梯门打开,酒店宿食提供时间比较长,楼层的人现在还不少,井川看见大庭广众,还是按捺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瞪了他一眼,一起走出了电梯。
强强对抗,有时决定输赢的更多不是实力,而是运气。
败给爱知后,所有人都在为这毫厘之差扼腕痛惜:如果某一次进攻再强势一点,如果警惕一点不被判罚某次犯规……
流川气不过,球队完握手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井川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追过去。
所幸流川没走远,她刚刚出了比赛分会场场地就看见他坐在候厅的台阶上。
井川从贩售机取了两罐可乐在他身边坐下来,拉开易拉环把可乐递给他。
一双颀长的腿停在两个人面前:“我们会打败爱知,但绝不是给你们报仇。”
井川把腿往里收了一点,一看是泽北,说话就没站起来:“泽北,我不叫你前辈了。我听他们说过你去美国是在圣文森特高中上学,安德烈教练跟我父母亲关系都很好,还是我六七岁时候打篮球的启蒙老师。我要是对你有什么偏颇,任何一点微词安德烈都不会再拿平等的眼光看待你了,况且对师姐的球队出言不逊,不像是一个拿过全国大赛的MVP的球员该有的作为吧?”
这个角度泽北是俯视两个人的,但他现在却不能感受到任何优越感,反而被她的一双眼睛盯得有点心慌。
“话说得有点咄咄逼人了,还希望你不要计较。”井川站起来朝他伸出右手,“祝你们好运。”
把泽北“客气”地打发走,井川才安慰流川:“大家都尽力了。竞技就是这样的,谁都不能提前知道定数。”这是她在他身边坐了这么久说的第一句话,接着又是久久的沉默。
有谁何尝不知道,面对针锋相对还是败下阵来的结果,怎样安慰人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流川突然狠狠地捏了一下手中的易拉罐,动作像是砸一样放到两个人中间,溅起星星点点的水渍。井川从裙衣的袋子里拿出卫生纸擦去,转头的一瞬看见了已经换上常服去买水的仙道。
四目相对,井川还是故意忽略掉他脸上就算云淡风轻还是流露出掩饰不掉的一丝神伤,形同陌路地转过头来。
她这样,是觉得他平常对训练吊儿郎当的态度早就不会对比赛的输赢感兴趣了吧,不然打完练习赛请客的时候,对于自己主动交谈她也不会表现出那点不对其他人显现的不耐烦吧。仙道像是自我安慰地又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