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指针指向十一点，流川枫才打电话给了井川：“樱木回来了，明天记得来湘北。”他说得言简意赅，“挂断电话前顺便加上一句:“明天早上跟我去我家附近的球场。”说完电话“嘟嘟”的忙音便传到井川那头。

　　听着卡在一半的话也知道这是要自己和他一起练球，放下听筒，井川慨叹起流川枫就算有加练依旧要在大清早练球的狂热。

　　“带琴过来干嘛？”看见井川背着琴箱，身着黑色T恤搭配牛仔短裙加上一双贝壳头板鞋出现在球场时，面部忽然抽搐了一下。

　　“今天周末啊，过一会儿我要去找我外婆。”她坐在篮球架的底箱上，伸直腿一副小孩语气说，虽说现在也还不能有强度太高的练习，但带上小提琴某种程度上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下午的训练时间是两点半。”见她起身，流川向她丢过来篮球:“Pass me.”

　　井川找好站位，又把球抛给他。如此往复，等到初阳蒸出额前的汗珠，她抱着球走向篮球架，拿出放在底箱上的帆布包里的两瓶饮料，扔了一瓶Echolac给流川枫。

　　也许是因为运动量没流川那么大，渴意自然上不来，轻巧地抿了一口，井川便拧好了盖子，打趣道:“怎么会传球了，是被山王欺负惨了吗？”也是听牧绅一谈起湘北对战卫冕冠军山王工业的比赛时，流川一改先前独断专行的球风为比赛找到突破口，到最后更是一记妙传让樱木花道绝杀山王。

　　“我只是想比以前更强而已。”他把还剩一半可乐的易拉罐放好，捡起球示意她可以继续了。

　　“当然会了。”流川虽然是陈述语气，井川还是加重肯定，说着往球场靠里退了一点。

　　太阳愈发炽烈，井川摆摆手就要去找去横滨。上了课，吃完午饭又急着赶横须贺线的电车。

　　“小星星，刚刚吃完饭急什么呢？”

　　“我约了阿枫今天下午去湘北球队的。”帆布包带子又不小心勾上去了。

　　“平常得多注意这些啊。”井川中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帮井川取下挂钩上勾住的带子，又从玄关提来鞋子让她坐在沙发上换上。

　　“还不是太急了。”井川嘟嘟嘴，“对了外婆，安西先生现在也没在大学当教练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很久没联系过了。”井川中子把一只手覆在井川头上，语气里的宠溺近乎溢出，“好了，赶时间的话就快去吧。”

　　下了电车，更烈的热气自上而下蒸腾，井川用手扇了下风，问了一下路就找到了湘北。

　　因为是周末，远远看去整个学校着实要少些活力。她买了瓶矿泉水小口地啜了几口，又拧紧瓶盖站在校门口没一会儿，就看见流川一副昏昏欲睡坐在自行车上驶来。

　　“冰块！”

　　听井川这么一喊，流川枫才像还阳一来了点精神，放慢了骑车速度:“自行车停在学校里。”

　　步子迈大点，以井川的速度还能勉勉强强不被他落下。流川枫锁上车，她便跟着他从自行车亭找到篮球馆。

　　“流川！”宫城在身后远远地喊了一声赶上来，看了一眼井川，“这位……是井川？”

　　在此之前便听过彦一对湘北一个一米七不到的球员大夸特夸，“是，宫城前辈。”

　　宫城也向井川点了点头。一路上三个人相对无言，虽然平常流川本来话就不多，也许是因为井川本来就不是湘北的关系，宫城有些防备的客套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到了篮球馆，球员大都已经到齐。

　　“小星星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安西光义看见井川，说完“哦、呵、呵”地笑起来。

　　“安西……教练好。”井川谦和地鞠躬问好，虽说礼仪俱到，但面对白发鬼，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谨慎，在说到“教练”一词时，语气不着痕迹地带着一些疑问似的上扬。说罢，脚又微微变了方向，也向安西教练身后的两位篮球部经理问好说:“井上前辈、赤木经理，麻烦多指教。”

　　这就是流川愿意帮忙说情来湘北参观练习的女孩子吗。赤木晴子看着即使在生人面前也眉语目笑的井川，比起跟生人一下子就有说不完话的女生，有分寸得又有些让人觉得难接近。

　　彩子看拉出板凳:“井川同学，先坐下休息一会。”

　　“不用，谢谢井上前辈。”井川摆手挥就，站到比安西坐下的位置更远的地方。

　　“阿彩，花道还没来。”宫城叉腰走向彩子，暗自腹诽樱木花道这臭小子“倚伤买伤”。

　　彩子摇头:“算了，他也才刚刚回来。”

　　三井和安西的关系不止拘泥于教练和球员的关系，对于井川心中倒说不上什么负面感受，想到她的长辈既然是安西教练的旧识，也上去打了一声招呼。

　　“呀，对不起了大家，我来晚了。”樱木挠着腮帮子走进篮球馆，也被自居于角落的井川吸引了注意，二话不说迈向井川，像打量一座会动的蜡像一样围着她转。

　　“樱木同学？”井川拿起一只手向跟前的红发少年尴尬地打了招呼。

　　“花道，忘了介绍了，这个是陵南来参观我们篮球部训练的球队经理。”宫城上去拉住他。

　　陵南……樱木造作地摸着下巴，眼睛在头顶上游离，一副思考的样子，没一会儿便靠向安西，蹂躏起了他的下巴:“老爹……”

　　井川看樱木在安西面前这样没大没小的，惊讶于白发鬼过于平和的反应，是真进阶成了白发佛了？看着樱木喋喋不休:“依我看啊，还是赶紧让她走吧，说不定她就是陵南派来的间谍……”完全忽略了井川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听进耳朵里。

　　“闭嘴吧你。”没等樱木花道说完他自己脑补的井川的阴谋论，流川一脚就踹向了他的屁股，可怜安西教练又一次当上了他的肉垫。

　　“啊……”樱木爬起来在自己身上左挠右挠，“流川枫……”接着又挨了彩子一记纸扇。

　　“井川，樱木平时说话就不怎么注意，你不要介意。”彩子对井川陪笑说。

　　她也回以一个得体的笑容:“没关系。”心里却也有点不平衡起来:还是自己没想周到要来湘北了，毕竟两支球队……

　　“那个臭女孩是谁啊，还要我们流川枫替她出手……”井川闻声抬头，只见观众席上三个高举“流川命”旗帜的女孩手里拿着花球冲自己喊道。她以一个居高的优雅姿态别过视野里的三个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到让三个女孩有些吃瘪地闭上了嘴。

　　喜欢自己的人面前一些蛛丝马迹都不会被放过，樱木注视着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闹剧的晴子，自然连她眼里的艳羡也没漏掉，心中忽然腹诽起来:流川枫就是因为这个间谍才让晴子这么伤心！　　

尽管井川心里对樱木的话有些无力反驳，面对樱木场上惊人的弹跳力，对一个打篮球不到半年的球员展现的天赋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有的行为很难理解。

　　樱木是天才。井川马上就明白他无法和其他普通球员相提并论的了。

　　“角落那个小姐是谁啊？”站在篮球馆外往窗口里看的高宫望看见井川有些疑惑，毕竟篮球馆也少有其他女性出现。

　　“不知道啊，”洋平说，“可能只是什么球员的朋友吧。”

　　“不过真的很漂亮啊，要是再白一点，晴子都差她一些。”野间忠一郎像是捕获到猎物的大叔一样两眼放光。

　　“流川的女朋友啊……”洋平望着训练结束流川枫和井川一起走出来的场面低语道，一丝震惊随着幽幽的话语飘出来。

　　“流川枫为了她拒绝这么多女孩子也真可贵啊。”大楠雄二啧啧赞叹起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这个小姐中学是在外地上学吗？但全国大赛都没见她来给流川加油啊。”高宫望摸了摸自己圆润的下巴。

　　一时间樱木军团等人都为“流川的秘密女友”身上的疑团困惑起来。

　　望着流川和井川两个人走出篮球馆的身影，晴子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却说不上多浓烈。

　　“晴子小姐，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樱木探到晴子跟前。

　　“很棒的，一点都不像刚休养好的伤员呢！”看见樱木，她眼里一下子迸出一丝光。

　　“上来吧。”流川解开自行车锁骑上去，转头对井川说。

　　“算了吧，这硌人。”井川尬笑。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娇气啊。”流川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

　　“这刚刚训练结束诶。”她直白地说了，“我觉得你们的赤木经理喜欢你。”想到晴子看自己的表情，她总觉得自己像个恶人。

　　“训练结束多久有什么影响？。”流川选择性忽略了她话的下半段，可还是跳下车，“我先去买瓶水，待会一起去爷爷那里。”

　　“没问题。”井川说起日式英语，偶尔还是会有一些美式的口音。

　　湘北……这么幸运啊，就算原来的中锋引退，还有一个弹跳力惊人的樱木挑起大梁，自己球队还有那么多优秀的球员，井川想。等流川回来坐上自行车后座，滑出空无一人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