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雨音乐会到来时,江悯灿的心跳开始没完没了地加速,或许是因为久违的舞台表演让他感到紧张,又或许是一些其他的因素让他悬着一颗心。
他应该算是乐队里的一员,从乐队里的老鼓手受伤后无法再用力捶鼓的那一刻开始,江悯灿似乎注定就会成为乐队中的新人。
东叔和他说过,那位老鼓手还在恢复期,但是据他的时间计算,老鼓手已经用了两年的时间恢复了,而江悯灿本人并不是东叔找的第一位接替人,却也在找到他之后再也没换过新的鼓手。
两年了都还在恢复期,可能老鼓手还能举起敲鼓的鼓槌,但已经不能再像曾经那般在舞台上肆意疯狂了——这是江悯灿进乐队的时候,脑海里最先浮现的想法。
在这个乐队里待了一年多,江悯灿在谷雨音乐会举办之前,并没有其他舞台经验,东叔把这一年多里的所有音乐会都推掉了,哪怕是音乐节的活动,哪怕是大公司的邀请,都被东叔一个人拦了个干净,让江悯灿和乐队里的老成员用这一年多的时间练习和磨合,于是就诞生了时隔一年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有着乐队灵魂的谷雨音乐会的舞台。
这个谷雨音乐会,便自然而然地成为江悯灿“出道”的第一个舞台。
这么想着,江悯灿就觉得要把这个音乐会做到最好,用一场音乐会向大家证明自己不比老鼓手差,也向东叔证明他没有选错人。
当一个人认真到极致时,就会忘却心中的杂念,就像这场音乐会开始的那一个瞬间,江悯灿放下了心心念念的宋欣然一样。
“深呼吸……”
在弹奏钢琴曲《谷雨》之前,江悯灿坐在钢琴椅上,心中默念着放松,呼吸着从门缝中钻进室内的泥土的味道,就开始进入状态。
右手单键像水滴般发出清脆乐音,左手和声就像谷雨时节轻抚雨水的风,两相结合,把江悯灿心中谷雨的模样,在大家面前用悠扬的钢琴声临摹出来。
行云流水般的演奏结束后,台下绵延又不刺耳的掌声把依旧沉浸在乐声中的江悯灿拉回了现实,他起身向大家行了绅士礼,在抬头的那一刻,正好对上了在第一排用单反相机专注拍摄的宋欣然。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邀请了宋欣然来看这场音乐会,已经成为平静的日月潭的心,又开始像被谷雨时节的甘霖打扰了一样,荡起一阵有一阵波澜,跳动的速度又开始向上升,却是怎样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欣然姐……”
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邀请宋欣然来看他的第一场乐队舞台,但心中又庆幸她如约而至,内心的矛盾直到他在坐到爵士鼓登上的瞬间才消失殆尽,这份矛盾转而成为了另一份认真。
或许下一次邀请她来,可以给她挑不那么靠前的座位,江悯灿这么想着。
从轻弹钢琴到手握鼓槌,在乐队一年多的磨合和沉浸下,江悯灿的气质和状态得以自如地转化,上一秒还是优雅的钢琴家,下一秒就可以变成用两根鼓槌把气氛炸到顶点的疯狂鼓手。
他回想着宋欣然的手机铃声,那富有节奏的声音被他转换成一个又一个清晰的鼓点,从第一次在钢琴上笨拙地弹出那串铃声,到现在一鼓作气没有失误地敲出整个段落——为了这样的效果,江悯灿练了两个月,虽然时间有点短,但有效果就行。
江悯灿想让宋欣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知道如果直说很有可能会被拒绝。
那就通过这种方式,隐晦地表达出来吧,江悯灿目光在宋欣然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回到面前的爵士鼓上,开始专注于用鼓声传递自己的心绪。
整个乐队,用宋欣然的手机铃声,把音乐会的氛围拉上了一个层次,而这段惊喜之后的乐队代表作,男女双主唱的配合,以及乐队多年来的默契,让整个气氛拉上了制高点。
台下的观众席一次又一次传来应援的声音,粉丝们一个一个地喊着乐队成员的名字,但到了江悯灿时弱了下去。
尽管如此,江悯灿还是看见了宋欣然的口型——她在喊他的名字。
那在他心中的第一场音乐会,似乎挺值的,江悯灿心中有些骄傲,开始一边打鼓,一边迎合着依旧举着单反相机为他拍照的宋欣然的镜头。
宋欣然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累,举着单反相机的手一直保持着那个角度,还时不时地调整镜头,看得台上的江悯灿有点心疼。
“累了的话,可以放下相机,用眼睛来记录的。”
江悯灿给宋欣然慢悠悠地做着口型,而宋欣然似乎透过单反相机看见了这个口型,并且成功地翻译了出来,于是就出现了一瞬间的闪光灯之后,她乖巧地放下手中的相机,用一直在闪着亮光的眼,目不转睛随江悯灿而去的一幕。
而这一幕被江悯灿烙在心里,那“似乎挺值”的想法,在脑海中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多来几场也不会觉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