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杀青那一天的海底捞杀青宴后,宋欣然明显地感受到了她和江悯灿之间的暧昧气氛。
就像是逐渐安抚冷冬的初春,又像是被暖风眷顾后一片生机的青岛,这股暧昧的气氛一点一点地向外蔓延,让得闲后也会经常聚在一起的剧组同事,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猜测。
额头上的余温似乎一直存在,那一次失误过后,宋欣然鬼使神差的,竟有些忘了之前和金泰亨在一起的那段过往,甚至对曾经和金泰亨在一起时的刻骨铭心,在她心里也开始没那么重要。
那位一直在帮自己做心理开导的老医生说过,偏重度抑郁的病状慢慢得到彻底的恢复时,就会忘记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开心的也好悲伤的也罢,哪怕还能记得那个人,却也都会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他。
而正在恢复中的宋欣然,似乎正在进入这样的状态。
她认识金泰亨,但至于具体因为什么认识,彼此之间又做过什么,对她来说好像没那么需要去记,在她眼里,金泰亨好像变成了一位没那么重要的人——毕竟身边人都没有提起过,自然就觉得他可有可无。
谷雨绵绵,夜里滋润万物时却悄然无声息,江南地移舟画涟漪,偏北的青岛也被谷雨时节的连绵甘露,浸润得芳菲盛开,翠色黛墨万象更新。
在冬天里默默无声的榕树开了枝散了叶,引不少鸟雀在自己身边定居,曾经的红头长尾山雀,也因为天气的回暖,更有了几分灵动。
这是春给青岛的一个离别信号,而宋欣然却觉得正是谷雨的到来,青岛才有了真正的春的意味。
“润物细无声……”
食指和中指轻夹着手上的谷雨音乐会入场票,看着雨一点一滴在入场票上留下痕迹,闻着接受雨的洗礼后空气中传来的泥土清香,宋欣然不免有些感叹这第六个节气。
但让宋欣然感到奇怪的一点是,江悯灿似乎只给她拿了票,也就是说,这场音乐会,她要自己欣赏。
这么想着,她心里有些可惜,如果身边有个人能和自己一起感受音乐会上的快乐,对她来说,这样的音乐会才更加有意义。
而让宋欣然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场音乐会的人出奇的多,好像还有抢不到票在场外蹲守着听音乐的粉丝——这个举办音乐会的乐队,好像挺热门的。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又开始感谢起江悯灿,拿着手中有些被雨滴到的痕迹的入场票,跟着一寸一寸挪着的队伍,进了音乐会的现场。
“灯光——”
“来嘞!”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仍旧在布置中的舞台上传来,宋欣然有些惊讶地寻找着声源处的人,发现是江悯灿之后,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她本想走向江悯灿,对江悯灿开口说些什么,又怕打扰到他而只能作罢。
宋欣然倒也没完全作罢,只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单反相机,朝江悯灿的方向摁下快门。
说实话,江悯灿认真的模样挺好看的,宋欣然这么想着,比他做小太阳的时候要稳重很多。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观众席也坐满了人之后,宋欣然满怀期待地盯着即将开幕的舞台,和观众席的粉丝一起等待谷雨被音乐会里的乐队炸成不同的模样。
冷白色调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把舞台照得有些神圣。
舞台中间坐着的人,一身丝绸质地的月牙白演出服,袖口和领边绣着点点小钻石和珍珠,纤长的手轻抚钢琴的每一个音键,一节又一节,从右手到左手,再到双手一同参与,奏出了悠扬的、名为《谷雨》的开场曲。
宋欣然的目光无法从这位令她熟悉的钢琴演奏者身上移开,心中的惊异像浪花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海岸边的心石。
这还是她认识的江悯灿吗?
她无法把台上优雅的江悯灿和现实中的那个小太阳等同起来,纵然有听过他演奏的钢琴曲,宋欣然也没有想到,那位《玛卡巴卡》的演奏者,可以变成这么端庄的样子。
单反相机里一帧一帧地记录着江悯灿在舞台上弹钢琴的模样,宋欣然调动镜头,或远或近,或实或虚,她并不想错过这样的江悯灿。
当《谷雨》的演奏结束后,江悯灿并没有离开舞台,而是站起来朝观众席鞠躬,随后走向了一旁的爵士鼓。
纤长的手拿起了爵士鼓上静静躺着的鼓槌,那鼓槌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变得鲜活,鼓点一声一声的,也轻一下重一下的锤进宋欣然的心。
“这是……我的手机铃声?”
宋欣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和江悯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能够无谱弹出自己的手机铃声已经让她觉得惊奇,现在他却把手机铃声变成了爵士鼓的鼓点,加上电子吉他和贝斯,整首歌又带给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江悯灿身上,哪怕他从舞台中心移到了角落,哪怕他因为没有灯光的照顾而有些昏暗,宋欣然的心,开始从震撼变成了悸动。
这位小太阳,到底还有什么惊喜,又还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