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肖?你还生气?.....顾肖...我心里只有你,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醉了,我保证。”隔着屏幕,顾肖依旧能感受到沈屿的赤诚。
于是越发的觉得愧疚...
好似在完美的天神面前,光是漏出龌龊的心思,都是不可饶恕的。
“沈屿...你可以去认识其他人...我不气。”她哑着嗓子,哽着喉咙,依旧舍不得放手...
“说什么呢!我沈屿这辈子都是顾肖的,谁也抢不走,谁抢我都不让。”
顾肖轻笑,心中疼痛又分明了些。“傻瓜,我有什么好的...”
“我的顾肖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你不用否认,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什么时候放假?我去找你吧。”
“四天以后吧,路太远了,辛苦,你乖乖等着我回去就好。”沈屿依旧试图将那些昭然若揭的心思藏起来。
顾肖极力将空气吸进胸腔,随着吐气的动作,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们好好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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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窝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的不好,噩梦连连。
清脆的开门声惊醒了她。
是杨慧,她搀扶着枯瘦的顾穆清,大包小裹的回了家。
顾肖呆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以为自己还身处在噩梦之中。
“肖肖,爸爸回来了。”顾穆清艰难开口,不止病痛,心魔更是折磨的他不成样子。
顾肖将头瞥向一边,不愿再看那张让她心碎的脸。“没钱了吗?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回去。”
顾穆清的腿还是有些肿,吃不上力,走路也一瘸一拐,即使这样,他还是艰难的向顾肖走近,“闺女,爸好几天没看着你,想你了...”
“回去!”顾肖高声呵斥,身体开始不住的发抖,或是因为惧怕...或是因为愤怒。
“...顾肖,人各有命,爸爸不怕死...爸爸只想跟你们两个在一起...好好过剩下的日子...爸不治了。”顾穆清坐到她的身旁,搂过她的肩膀:“怎么瘦成这样...待会爸爸给你做饼吃。”
顾肖冷着眼看着杨慧,语气尽是责怪:“你说的?不治了?”
“顾肖!怎么跟妈妈说话呢!”顾穆清低声呵责。
她的眼仍一瞬不瞬的看着杨慧,胸腔的愤怒再也不受理智所控,将桌上的遥控器拾起,猛地朝地面砸了下去。
应声粉碎!
如同她千疮百孔的心脏一样。
她讥笑,笑的绝望至极,“好...不治...反正我也活够了,爸,不如我们仨个一起死吧。”
啪~!
顾穆清的巴掌照着她的面颊落了下来...屋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三人脸上均是错愕...皆是心酸。
顾穆清从未打过她,从小到大,从未打过...
被扇巴掌滋味并不好受...火|辣辣的,钻心的疼...却也不是很难受,至少这样一来心脏就不那么疼了。
“说什么话!我顾穆清的女儿怎么能这么没有志气!你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庭,爱人,爸爸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顾肖霍然抬头,泪眼婆娑的盯着顾穆清的眼睛,近乎咆哮道:“什么志气?看着你死的志气?!!爸,如果能救你我却没有...我活不成的...我会愧疚一辈子,我会死的....!!爸!”
“你这孩子,你怎么救我?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难道要七七和你那个男朋友也变卖家当,救治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爸爸知道你孝顺,爸爸很欣慰...肖肖…爸知道你尽力了…我们不治了…好好过剩下的日子…”顾穆清将她搂紧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打着她的背,只是那怀抱被病痛折磨的弱不禁风...再也不能为她遮风挡雨。
...
不是的...她有办法,她还有办法!不用变卖家当......只要那个能翻云覆雨的人抬抬手...顾穆清就能得到最好的救治,就能活!
...
“好闺女,不哭了...爸不是还没事儿么,有你和你妈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一定努力多活几年!”顾穆清信誓旦旦,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谎话。
...
杨慧默默的在厨房烧饭,等到父女两人都平静下来,桌上已经出现了久违的四菜一汤。
“肖肖...是妈妈没用...”杨慧坐在饭桌前,看着顾肖流泪。
“不怪你...我们一样没用。”她伸手夹了一片青菜放到顾穆清碗里,不再看杨慧:“爸,多吃点。”
这不就是穷酸人的悲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魔夺走自己最爱的人...
她不能让贫穷夺走自己的父亲。
可能是心情真的不错,顾穆清吃了很多,顾肖觉得欣慰,稍感安心。
当她将厨房的盘子碗刷的晶莹透亮时,卫生间就传出顾穆清呕吐的声音...
足足吐了十分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干呕。
“药呢?”顾肖看似平静的翻找着他们带回来的包裹。
“没...没开药。”杨慧低语。
“不用吃药,吐过了就好受了,别担心。”顾穆清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息,额上的汗一滴滴留下,捂着腿的手疼的发抖。
“我去开些药。”顾肖拿着银行卡,逃也似的夺门而出...她再也没办法待在那...只要多看一眼顾穆清隐忍的模样,她就恨不得马上做出那许多不知廉耻的冲动事。
...
“大夫…这些药需要多少钱?”她忐忑的看着电脑屏幕上拉出的长长的药单。
“一共五千六百八十块…”主治医生将单据递给她。“顾穆清的心理压力过大,非常影响治疗效果,虽然你们已经决定出院,可我还是有责任提醒你,这样下去他的病只会发展的越来越快…你考虑好,最好还是让他回来接受治疗。”
顾肖手里的缴费单被按压出层层褶皱,发出沙沙的响动,“会回来的..”那句低语,甚至敌不过纸张发出的声响。
递过银行卡,刷了微信里的钱还是不够,只能拿出沈屿的卡又划走几百。
她拿着沉甸甸的药袋子站在医院大厅,出神的看着地上那几块平滑且擦的晶亮的地砖...勾起唇角的那一瞬,眸中升腾起一片浓雾。
果然不能自私的让沈屿一直拖拽着她啊....
偌大的医院前厅里人来人往,匆匆相遇又匆匆告别,没人注意到有个姑娘久久伫立在原地,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