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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公司内部的通知说只要三天就会公布结果。
三天，顾肖都是食不知味，行尸走肉般的游荡在公司、便利店、家。
她不敢想，若是得不到那笔钱她会怎么样。
或者跟杨慧一样，叫顾穆清活活病死。
叫那个照顾了自己二十几年，体贴温柔慈爱的父亲，活活疼死...
...顾肖站在便利店的收款台钱，双手按压在心脏上，躬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上的泪比窗外的雨还要绵密...
她不敢面对杨慧和顾穆清，即使这段时日或将成为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
她害怕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她怕是医院的人催促她去给顾穆清续命...
“小姑娘？小姑娘？！”
当她倒在地上，心脏处传来的痛感越发难耐的时候，挡住她视线，呼喊着她的老太太被人推开...
韩泽川的脸出现在刺眼的灯光下。
不是沈屿啊...
她病态凹陷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
原来...不是沈屿....
她被人抱起，眼前的画面如同快放的镜头，除了尖锐的耳鸣，听不见其它，眼前忽明忽暗，慢慢的...感觉整个人被丢进了无底的深海，耳朵里能传入的谈话声闷闷的。
“顾肖？能听的见吗？”韩泽川俯下身，眉头微促着。
她的手臂出现轻微的刺痛，过了许久，沉闷的呼吸恢复了平稳。
“韩总，只是营养不良，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您别太过忧心。”
顾肖的视线模糊，瞳孔看上去无精打采，无法聚焦...可她仍觉得，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和顾穆清的主治医生长的可真像啊...只是神色态度孑然不同..
他在对谁说话？
怎的那些淡漠的、冷酷的、事不关己的模样通通都不见了...怎的如此热切？
如果顾穆清的主治医生也能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冰冷的机器一样对她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哪怕对她只有同情怜悯，她也会觉得..一切或许没有那么糟吧。
顾肖想要起身，却被顾穆清拦住。
“你还很虚弱，暂时不要动。”
“韩总，谢谢...设计图...您看到了吗？”她的瞳光在眼眶里微微颤动着，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祈求着被命运偏爱。
韩泽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我去便利店找你，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没有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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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肖错愕，因不可置信而放大的眸光在眼眶中不安且剧烈的晃动着，胸膛起伏的频率骤然加快，她撑起身体霍然起身，手背上的针管里立即回流了一段鲜红色的血。
“不会的，刘总监帮我投稿了。”
韩泽川微促着眉看了看她，又扫过她的手背，伸手握起她吃力的手，“回血了，得重新扎一次。”
“韩总，我真的投稿了，真的。”泪流近她的嘴里，又咸又苦。
“没有你的投稿，我找过。”韩泽川并不看她，而是回身递给白大褂的医生一个眼色，那人立马咧起笑脸上前，亲自拔掉了顾肖手上的针。
...
...
“韩...韩泽川...如果我投了的话，奖金会是我的吗？”
韩泽川按住她流血的针孔，对她忽然转变的称呼并不意外，只是将垂在手背上的目光从容抬起，对上她的眼眸，“会。”
顾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无论这跟稻草需要用什么来换，她都愿意。
“那就帮帮我，我需要那笔钱。”
如此恬不知耻，大言不惭...
韩泽川起身，“如果有你的投稿，奖金我不会给别人，可你没有，投稿的作品都会公布在公司的内部网站上，几千个员工参加，我不能无视规则。”
...
顾肖扯着他的手腕，紧抿着双唇，喉咙轻微颤动后，哑声开口：“你喜欢我对吗？”
她依旧挣扎，将那点子尊严踩在地上蹂躏。
“是，喜欢。”韩泽川就任她扯着，一动不动，目光炯炯，如同狩猎的狼，等待收网。“所以呢？”
....
所以呢？呵呵...
顾穆清那些有意无意的关注，看似随意却刻意的关心，不计回报的帮助。她不傻，怎会不知道这些事里或许还藏着别的心思？
当她真切的感觉到那些不单纯的心思时，她并没有拒绝，甚至卑微的想要得到那份莫名而起的偏爱，因为光是那一丝偏爱，就能救她于水火，在关键时刻接住她，让她不至于摔的粉身碎骨。
如今她竟想凭借着虚无的“喜欢”，去换取那一大笔钱吗？
顾肖垂下头，握着韩泽川的手渐渐脱力，重重垂下....她恨不得钻进洞中，将不堪的自己掩埋，窒息而死。
她的脑子越是清新，沈屿那张坚定的脸越是挥之不去。那个让她信他的男孩...如果她知道自己有过这么龌龊的想法...一定也会觉得恶心吧。
她曾长久的翻找着兼职的招聘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的找。只要能多赚些钱，她可以不用睡觉，她的时间，可以全部都用来赚钱。
她也曾打给顾穆清的老朋友李川，她祈求，哭诉，承诺，保证！可无论她表现的多无助，说的多真诚，那个曾经会给她买许多糖吃，带着一脸憨厚笑容的叔叔，却变得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几分，一次一次呵斥她不许再打过去。
她真的努力了...真的没有办法了...能借的钱都借了...能做的工也都兢兢业业...可那些微薄的收入还是赶不上顾穆清发病的速度...她依然救不了自己的父亲。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越发单薄的身子如今抖如筛糠。
“医药费，我会还给您，给您添麻烦了。”她从床上踉跄着起身，弯下身将头低到尘埃。
韩泽川带她来的是私立医院，那间VIP病房甚至比她的家都精致舒适，与她穷酸的装扮，落魄的形象显得格格不入。
无力感游遍全身...
她晃着身子向外走，韩泽川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的看她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终于到了顾穆清住的那间病房外。
她数着日子，大概有一周没见过杨慧和顾穆清了，那个确诊了癌症的爸爸如今不知憔悴成何等模样了。
她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听见顾穆清暴怒着不要打针的声音，还有杨慧的呜咽。
“我不要打针，我要回家！！我还有女儿，我不能拖累她！！你们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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