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海棠

“少爷，这招摇山，我可听说有妖怪出没呢。你确定还要继续走吗？”长安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不时有阴冷的风吹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怪叫。

“这可是白天，你怕什么。”百里深满脸斗志昂扬。

“爹罚我到这招摇山思过一天，你要是怕你可以回去。”

“那少爷你可以就在山脚下待一天，为何非要上山去？”长安不解。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来都来了，不去闯荡一番探个究竟怎么行？哪怕是真有妖怪，小爷也要见上一见。”百里深拉着长安的衣袖，拽着他上了山。

“诶？诶！少爷饶了我吧...长安害怕啊！”

“哈哈，就是知道你怕才要练练你的胆子！”

两个少年的嬉闹声随着脚步远去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

“诶？长安，快看这是什么？”百里深指着开在山顶中央的一株西府海棠道。

“好漂亮啊，少爷，居然会有这么美的海棠。”

确实如此，完全开放的海棠花颜色火红，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明明海棠花单个并不漂亮，只有它们挂在枝梢上时才美丽动人，但唯独这朵西府海棠，单个已经足够吸人眼球，让人忍不住为之驻足观赏。

奇怪的是，没有树，埋在土里的只有一根枝，枝上仅有那一朵海棠。

“没想到这招摇山竟有如此美景，少爷，我们要不要把它连根拔下带回府？”

“不可，让它静静生长在这里吧。”百里深注视着那朵海棠，眼里是按耐不住的喜爱。

虽然他也很想带回去，但也许它并不想呢，还不如多来几次看它。

抬头看天，远方旭日东升，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幸好这次带了东西。”长安说着，放下背篓，拿出里面的弓和箭筒递给百里深。

“知我者，长安也。”百里深嘻嘻笑着，接过去，把箭搁在弦上，两根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拉。

“嗖——”箭矢的破空声响起，精准无误地刺中了不远处的一只肥硕的野兔。

兔子惨叫两声，倒地不动了。

“少爷，你的箭术还是这么好啊。”长安兴冲冲跑过去抓起野兔。

“你洗一下，把皮毛清理干净，让你尝尝少爷我的手艺。”

“好久没尝到少爷你做的东西了，上次吃还是小时候你拉着我逃墙玩呢，后来你被老爷毒打了一顿。”长安说到这，捂嘴笑了起来。

“你还敢说？长安，我看你是皮痒了，本少的玩笑都敢开了。”

“哈哈...哈哈哈...少爷，长安错啦，别挠我痒了，我真的错了，哈哈哈...哈哈。”

打闹一番，时间也像流水般而逝，等长安清理好野兔，已经是正午了。

百里深捡了几根枯树枝，挑了根最长的把兔子串在上面。长安拿出火石，火苗冒出，由很小的一簇变成灼灼燃烧的一团。

兔子被烤的滋滋冒油，香味充斥在鼻间。

“好香啊。”长安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闻到这香味更是按耐不住。

“好了。”百里深掰下一半递给长安，他迫不及待接过，张嘴咬下，汁水饱满，外皮被烤的焦焦的，里面的肉却软烂鲜香。

“如何？”

“太好吃了，少爷，你应该开个酒楼，保准能挣很多银子。”

“切，吃你的吧，小爷可不想干那累死人的活。”

饱餐过后，百里深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抱着头躺在草地上。

微风轻轻吹着，草被风吹的倾斜，沙沙作响，有几根调皮地拂在他的脸上。

困意来袭，百里深慢慢阖上眼，长安早就在一旁睡着了。

梦里有一片海棠花盛开，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她穿着粉色罗裙，梳着双丫髫，两边都戴着海棠模样的珠花，单看背影便已觉得是个美人。

“喂。”百里深大声喊着，那女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一步步向前走，想离她更近一些，海棠花涌动，像红色的波浪，把他包围其中。

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摸了个空。

梦醒了，百里深感觉很惆怅，梦里的女孩到底是谁，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梦到女孩子，很奇特的感觉。

此时正是酉时，天色渐渐暗了，长安早已醒来，生好了火，在旁边抱着个话本子看。

“少爷，你醒了啊。”

“你这话本哪来的，我可不记得你那背篓里有这东西。”

长安心虚地笑了笑，挠头道：“少爷你睡着时，我去了山下集市一趟，买了几个话本子和两只烧鸡还有一份少爷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算你识相。”百里深打开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捻起一块放在嘴里，入口即化，淡淡的桂花香溢满整个口腔。

“长安，你说，如果梦到一个女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啊？少爷，你梦到谁了？”

“只是假如。”

“那应该是少爷你心悦的人吧，不过认识这么久，我可从未知晓少爷竟然还有钟意的人。”

“若是从未见过却梦到了呢？”

“那一定是少爷你以后会心悦的人，提前梦到以便少爷可以找到她。”

“这样么...”百里深目光投向远处，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背影。

她到底会是谁呢，会以什么方式与他相见呢。

天色已经黑透，仰望夜空，繁星点点，一轮弦月挂在天边。月光像面纱般倾泻，洒在西府海棠上，让它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真美啊，其实爹把我赶出来，也不是没有好处。不出来，我见不到这般的月光，也见不到这朵西府海棠。”

“是啊，这招摇山并没有传言那般吓人，怕不是有妖怪出没而是有神仙出没吧。”长安静静仰望星空，野外露宿的感觉也挺好的嘛。

次日清晨

“长安，起来了，回府。”

“诶...这么快就天亮了吗？”长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背上背篓，尾随百里深一起下山。

府上静悄悄的，百里深蹑手蹑脚地回到他的寝居玉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