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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不要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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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下次别边调音边弹弦了。”
出租屋里有股淡淡的霉臭味,丁程鑫揉了揉脖颈,把吉他放在琴凳上,拍拍软垫示意陈漫坐下。
陈漫“你又纹了一个?这什么意思喔,不怕你爸抽你啊。”
丁程鑫被少女娇嗔的尾音和问句弄晕了脑袋,指腹在颈间的黑色小月牙上摩挲着圈。
陈漫“c..”
他是辍学的混子,上有赌博成瘾的老爹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弟,出现在青苔和霉湿里太平常不过了。
但陈漫不一样,至少她哥哥比自己要人模人样,是吉他鲜活而清脆的一弦。
陈漫“啊,是你的名...”
丁程鑫“别胡闹了。”
丁程鑫垂下胳膊,把吉他轻轻塞进陈漫怀里,发丝落在琴桥上。他往后仰了仰,压着琴键,钢琴发出可怖高昂的琴音。
日晖从窗缝里攀进来,烫得他眼酸。
丁程鑫“弦我修给你好了。一个多月没去上学,会落下功课的。”
丁程鑫“回去吧,陈漫。”
叽叽喳喳的嘀咕戛然而止。丁 程鑫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掉了。
陈漫“他来找你了?”
丁程鑫“是我去见的他。”
一滴水珠掉在琴弦上,紧接着是第二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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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换鞋了。他想。
被通知复学的那天丁程鑫在给单车补轮胎,皮革的烟熏味道让他乍然想起一双小皮鞋,湿哒哒地踩在水坑里,鞋跟蹭着一圈污泥。
陈漫走的悄无声息,唯一留给丁程鑫的是教导主任那句你的补助金已经批下来了。
那是他申请了半年也没有半点动静,迫不得已选择辍学的原因。
马嘉祺“她被管束烦了想闹闹脾气,等玩不出名堂就想回去了。你家里穷,道理你比小漫更懂。”
记忆里男人无框镜片折射的冷光晃了他的眼,丁程鑫从未哪刻觉得踩着的这双帆布鞋这么不合脚过。
一年多了,早就被洗得褪色了。
恍然间他忽地记起,陈漫好像没有见过他打鼓的样子。
其实他不喜欢架子鼓,太贵了,他学不起,只能怪自己没天赋。
指尖躺着褐色的小痂,丁程鑫又想起那根断掉的四弦。挺难修的,换弦对他来说太简单了,难的是把单价两元的琴弦钉在那把吉普森上。他顺着面板纹理向下摸,只觉得这条廉价琴弦有千斤重。
太沉了。他要走不动了。
他喃喃着陈漫那天没讲完的话。
不是。不是我的名字。不是丁程鑫的C。
是陈漫的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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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陈漫沦陷的更早,在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在陈漫第一眼叫他蓝毛的时候,在陈漫第一次弹吉他的时候,在午夜睡醒看见躺在床上的少女没忍住在她眉眼间偷偷留下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吻的时候,在无数个第一次个瞬间发生的时候。
他爱她被风吹得恰到好处的百褶裙,爱她骨子里的倔脾气,爱她眼尾处烙着的小痣,他再爱又能有什么用。
马嘉祺的话就好比最后一阵风,最后一阵压垮崖边稻草的风,两块钱的琴弦配不上价格不菲的乐器。
他不是月牙,是月球上的陨石坑。
是断掉的第四根琴弦。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不同路。
可是,
我太想跟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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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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