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恨我吗？我恨他，恨不得千刀万剐。”

    水牢阴冷潮湿，黑黝黝的，完美的将沈九梦境呈现了出来。魔奴将沈九丢入水牢便离开了，被洛冰河踢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后背也因砸在墙面上在不断留着血，要不是现在的沈九已不再是人身，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沈九强撑着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鲜红的血液早已干涸，梦魇却未能消退。他走到梦境中那人被关的地方，轻轻的抚摸着干涸的血迹，一层覆着一层。沈九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脑袋便一阵剧痛。四周的地面泛起白光，像萤火虫般将沈九笼罩其中。

  “我需要记住你的名字吗？”

  “去死吧，小畜生。”

  “我有罪，我认。”

  “你滚吧，今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

   无数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入沈九脑海中，那些痛苦的回忆似乎将他撕裂。水牢的地面依旧十分冰冷，沈清秋只是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理着他已知的信息。

    岳清源死后，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毫无生欲。洛冰河的折磨愈演愈烈，不过也没什么新意，痛吗？或许吧。这都不重要了，他只是在苦恼，为什么死不了呢？时间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流逝着，有段时间，隔了许久洛冰河都没有来。或许就是小畜生玩腻了吧，也好，这样就可以解脱了吧。

   那天的沈清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岳七，十五，秋剪罗，秋海棠……很多很多人，他似乎都快忘了那段耻辱的过去了。梦醒后，他觉得异常的有精神，他清晰的感知到了死亡。

   小畜生，永别了。

   后来他化为了风，却只记得自己叫沈清秋，有个很恨他的人，叫洛冰河。风携着他在尘世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去了很多地方，也看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景色，很美。可他还是觉得，清净峰的竹林最美，可惜小畜生暴殄天物。他随着风来到了他的归宿，往日强盛的苍穹山派早已没落，只剩下寥寥数人，昔日从第一代峰主就开始栽种的竹林也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或许自己不应该呆在这，这不是自己的归宿。那他的归宿是哪呢？

阳光透过水牢唯一的窗口照在沈清秋惨白的脸上，那是他早已冰冷的尸体。有了自由的风固执的将折磨着他后半生的地方当成了最终的归宿，将自己困在回忆中，一遍又一遍的经受折磨。好像这样，就能赎清罪孽。

   水牢的门照进一缕阳光，他疑惑的看着洛冰河疯了似的抱着他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师尊。有病，可这莫名的心悸是怎么回事呢？

    再次透过大门看到阳光时，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便被扔了进来。在看见少年模样的一瞬间，他想起了一在看见少年模样的一瞬间，他想起了一切的一切。

   “是附在了竹子的身上，灵力倒是充沛。”理顺一切的沈清秋从地上坐了起来，试着用灵力打出一记暴击。

  “砰！”崎岖不平的墙面被打出一个大坑。

  “不错，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不去好好利用岂不辜负。”沈清秋运转着体内的灵气，密谋着自己的计划，

  “七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而另一边……

    正在处理公务的魔尊回想起今日沈九那唯诺的模样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他像极了自己，怀着一个赤诚之心初见仙人的自己。

   初见是年少的惊鸿一瞥，他先入为主的认为他的师尊是个下凡历劫的仙人。热茶浇灭了少年所有的幻想，灼伤感也使至今的魔尊难以忘怀。有人问他：“你为什么那么恨你的师尊？”

   “是他毁了我。”他总是这样回答。童年的不幸，直接导致了他的暴虐。他总是不满于现状，用无尽的征服去满足内心的空缺，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空落落的。他成了两界的君主，坐拥后宫三千佳丽，花不完呢财富，不会再有人对他说一个“不”字。哦，不对，除了沈清秋。他恨沈清秋，所以要看他生不如死，看他委屈求全。却没想过杀他，他不知道为什么。

    眼神中除了崇敬和对未来的向往中，他看到的更多是无止境的恨意与害怕。沈清秋向来有仇必报。

    思索间漫步走到了冰棺前，“我以前也用吗恶狠狠的早生看过你吗？”洛冰河知道答案的，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不后悔，但心软了。或许，可以改变呢。

   “沈清秋。”沉重的石门被缓缓打开，进来人的依旧是一尘不染，与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

沈清秋缓缓转身，看向来人。害怕早已深植于心，随着洛冰河的靠近沈清秋止不住的微颤。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抖得那么厉害？”洛冰河双手搭在了沈清秋的肩上，为他治疗着后背的伤。

   沈清秋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恭敬地说道：“弟子只是不太喜欢幽暗的环境，还请师尊莫怪。”

 “你知道这里以前关着谁吗？”

   听见洛冰河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内心不禁嘲笑到，不就是自己吗？

   “弟子不知。但应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洛冰河对这个回答很意外，他自己知道自己那么骂自己吗？

   “地上的血迹很多，但大多出自同一人，若非穷凶极恶，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对方呢？”沈清秋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这么说好像没什么错。

   “他是我师尊。确实如你所说，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但好像也不远全是，他没有说，光想想就觉得可笑，他怎么会这么觉得？

见沈清秋伤好得差不多了，他起身走到以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恨我吗？茶，很烫吧。”他又仔细观摩了一下四周的血迹，水牢还是那个水牢，可他恨的人已经死了。

   “弟子不敢。”洛冰河的操作让沈清秋摸不着头脑，想起那杯热茶，原来那么烫。当年他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恨他，那杯热茶他也浇在了我的头上，插入心口的是他的配剑，我重生的地方比这儿更加暗无天日，危机四伏。”洛冰河兀自的说着，“我重见光明的第一时间就只想将他千刀万剐，叫他不得好死。”他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在沈清秋耳旁问：“你呢，想杀了我吗。”

   “弟子不敢。”心口还在隐隐作痛，耳旁传来的热气让他厌恶不已，但也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做出一副卑微模样。

   有这么痛吗？都这么多年了还不解气？好像，是有点。

   “呵，又何必装模作样。”他直起身，将地上这个越跪越低的人扶了起来。“好了，也别跪着了，随我来换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