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街市还真是热闹,新奇玩意儿也不少,我们这趟算是来对了。”子白左手执着方才刘硕给他买的琉璃球,在街市的灯火中轻轻地摇了摇,灯火明亮,琉璃的光彩也愈发美丽,右手仍是扇着他那把扇子,风生拂面,青丝微动。
万年雕像未置一言,但眼神却一直往子白那儿飘去。
这呆子,莫不是喜欢我手中的琉璃球?呆子喜欢的东西可是寥寥可数,他若真是喜欢,我便找个机会送他罢……
子白正想着,前方不远处忽然间就聚拢了很多人,甚是吵闹。
“阿幼,子墨,我们去那里看看。”子白收起琉璃球,用扇子指着前方人群。
刘硕还在吃着刚买的冰糖葫芦,听到子白的声音,咽下了一个裹着糖皮的山楂,回道:“好,走。”
子墨迅速收敛目光,低头检查腰间的利剑是否藏好,检查完后快走到刘硕和子白身旁。
三人一道挤进了拥挤的人群。子白子墨走在前头,小心地护着刘硕。刘硕自小以来也没见过这般景象,好奇心便涌了上来,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磕了碰了,只是竭力抬着头看人们围起来的地方。
那是一个奴隶贩子,他旁边站着几个团伙,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尽管被盖上了一块漆黑的麻布,最下方的根根铁栏还是散发着阵阵寒光,坚固又冰冷,仿佛那里面关着的不是手无寸铁的奴隶,而是极其凶猛的野兽。
“大家伙儿,来看看嘞!这里头可全是好货,有长得水灵的,也有手脚麻利的,反正啊是应有尽有。”奴隶贩子说着又咯咯地笑起来,脸上身上的肥肉也尽数抖动。
也许是被吸引了,在场的很多人都面露兴奋之色,但让刘硕疑惑和不快的是除了子白子墨和自己,没有一个人是惊讶或是痛心的。可见,有人在街市上卖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把布揭了,给我们看看!”首先说话的是穿着锦衣华服的一位男子,面容生得倒是俊秀,只是一副纨绔姿态。“是啊,说得好听,我要亲眼验货。”又有人附和道。
“揭布,验货……”在场的不少人竟一起喊了起来。
奴隶贩子一看生意就要来了,笑得更加猥琐,“各位老板,莫急莫急,小的这就为你们揭布。”奉承完立马回头对着几个团伙厉声喝道,“快把布揭了!”
几个团伙也是听话,一下子就把黑布给拖了下来,笼子里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夜晚虽不比白天亮,但当这街市上的灯火光亮猝然射入那本来是一片漆黑的牢笼时,笼中的奴隶一阵恐慌。他们大叫着,用一双双看似干净的手挡住眼睛,挤成更小的一团。
“先让我来看看。”先前那位锦衣华服的男子走近笼子,像挑选物件似的目光一直在那些奴隶的身上逡巡。
躲在最里面的是一些老幼妇孺,他们瑟瑟地颤抖,不敢抬头。几个略微强壮的男奴护着他们,虽然知道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哟哟哟!那几个女奴长得不错,我要了,能干活的那几个奴隶我也要了。”纨绔男子指着笼子最里处,向奴隶头子吩咐道。
话一说完,笼内几名男奴便冲到笼边,双手紧紧抓着铁栏,神情激动地喊着“不行不行”。其他奴隶也都呜呜哭泣,场面一度十分悲痛。
脑子里只有金钱的奴隶头子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脸上还是挂着谄媚猥琐的笑,倒也像个奴隶似的卑躬屈膝,热情地应着:“好嘞!”奴隶团伙正准备按照吩咐从笼子里拖出客人要的几个奴隶,几个男奴愤慨悲恸,柔弱的奴隶只能流泪,纨绔男子洋洋得意,围着的人们事不关己地看着一出好戏……
“慢着!”一个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在这时喊道。众人一时都生生停止了动作,齐齐望向声音的出处。
走上前的是一个衣着低调却又高贵的少年,同样是面容俊秀,不同的是这少年的气息宛若挟带着芙蓉花香的八月微风,清新而又温柔。少年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气宇非凡的男子。一位白衣男子手执画扇,面带微笑,似是君子般的纤尘不染;另一位黑衣男子面若寒霜,双唇紧抿,目光锐利,让人难以接近。“这位公子,可否将这些奴隶都让与我?”刘硕诚恳地询问道。
“我可是宠妃江玉蓉的侄子江茂,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我要让给你啊?”江茂双手环在胸前,向眼前的少年抬了抬下巴,既是不屑又是挑衅。
“这倒是我疏忽了。我是西镇王府的世子,名叫刘硕。不知江茂公子可否将这些奴隶让与我?”刘硕不在意地笑了笑,又看向江茂。
只见这位宠妃的侄子脸色微变,随即又强装镇定的回道:“原来是世子啊!我有眼无珠,竟认不出来,对不住对不住。世子,这些奴隶我不要了,都让给你,还请多多包涵。”
刘硕没想到江茂如此识趣,就不再多说什么,回道:“无事,江公子客气了。”
子白看不下去奴隶头子那副脑子转不过来的蠢样,提醒道:“别折腾那些奴隶了,直接把他们全部送到西镇王府。”
“是是是!” 奴隶头子如梦初醒,赶忙去打理了。
好戏落幕,人群退去,街市仍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刘硕望着那笼子里的奴隶,他们脸上并没有感激的神色,只是平静了许多。不知为何,刘硕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和憎恶,这让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远处人群熙攘,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纨绔一笑,暗道:“计划成功了。”随后便隐匿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