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为中原肚腹,皇城安于其中,所有的皇亲贵戚都居于皇城。郢都内,皇城外,是平民栖息之地。
在皇城内,有一西镇王府,现西镇王为刘倾,受前朝圣上之封,镇守中原与西凉边境。刘倾是中原人,其父乃是前朝皇族武将刘峰,而其母却是西凉公主曲岚。因这特殊的血统和有名的军事才能,刘倾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
二十余年后,刘倾果真不负众望,成为一代军事重臣,受封为西镇王。当所有人都认为刘倾应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时,刘倾却娶了位平凡的西凉女子,名唤月娘。
婚后二人的生活甜蜜美满,不久后月娘便诞下一子,刘倾为其取名为刘硕。
刘硕自小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未曾受过外界伤害,因此不免傲娇放纵。
刘倾身为西镇王,守卫边疆的责任重大,因此不能常伴刘硕左右,月娘自是刘硕最为亲近的人。但在他十岁那年,月娘不幸逝世,以前最爱跟娘亲撒娇的小世子仿佛也随着月娘离去了。
刘倾不忍看到其儿寡欢忧郁,便找来两名长刘硕五岁的少年,让他们陪伴并保护刘硕。
“小世子,你好呀。我叫子白,我旁边这座雕像叫子墨。”白衣少年面带自认为非常亲切的微笑,向刘硕打了招呼,乌黑的眼珠却滴溜溜地打量着这位小世子。
旁边穿着黑衣的雕像摆着张冰块脸,不置一言。
刘硕固是傲娇,也撑不住这番压迫,只好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是西镇王派来保护你的,以后不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子白拍拍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似乎是没控制好力道,把自己的胸给拍痛了,狼狈地咳了几声。
雕像子墨淡淡瞥了一眼身边这个白痴,心想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蠢萌的同伴。
刘硕看着这幅场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前的少年举止间尽是稚嫩,还未长开的面颊似是八月芙蓉。笑起来时微微震颤,恍若秋风吹过满树芙蓉,却觉满面春风。
“你们叫我阿幼吧。以前我只让亲近的人这么叫我,现在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好。”这次回应的是两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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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郢都西镇王府。
“阿幼,今年的街市快要到了,我们去逛逛吧。”
子白仍是着一身白衣,面如冠玉,芝兰玉树,只是身量越发高大挺拔。他轻轻摇着手中画扇,随意而不失风雅。子墨也还是穿着一袭利落的黑衣,胯间装备有一把长剑,因常年习武,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身量竟比同岁的子白要高上许多,脸色板正,但确实是比以前要柔和些。
被称之为阿幼的少年正是西镇王府的世子刘硕。五年的时间将他打磨得越发出彩,如果说十岁的刘硕似是未经雕琢的璞玉,那么十五岁的刘硕就像刚刻画出轮廓的白玉,精致而独特。黑色暗金边长衣罩住了少年,三千青丝尽被收拢,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手腕处的衣料被裹了起来,腰腹上的腰带将少年的细腰勾勒,笔直的双腿劲瘦有力。
“集市上应该有不少的小玩意儿,小爷带你们去见见世面。”刘硕坐在圆桌旁,手里抓着把熟豆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子白子墨已然陪伴刘硕度过了五年,对他这副样子自是见怪不怪,纵然心中有些许猜测但却从不说出口。此时也只是都点了点头,对刘硕的想法表示赞同。
“荣娘,你来了。”说着刘硕便坐正了,热情地招呼。
来的人正是荣娘,在府上做了二十多年,刘硕就是她看着长大的,月娘临终时嘱托她好好照顾刘硕,她也一直尽心尽力,把刘硕当成自己的孩子。
“你们这几个小子,快来尝尝这新茶。”茶壶口处散发着袅袅白雾,带着怡人的茶香。荣娘把茶壶放在桌上,又把几个杯子摆好,正准备倒茶,却不小心将茶水溅了出去。茶水滚烫,本就粗糙起茧的手上顿时起了肿块。荣娘“嘶”了一声,被烫的手不住地抖着,眉间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刘硕立马就站了起来,执起荣娘的手看了几眼,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紧接着就喊道:“子墨,快拿烫伤药来!”
少顷,刘硕便帮荣娘上好了药,嘴里又不停地叮嘱着往后定要小心些。
“我晓得的,阿幼是好孩子,子白子墨也是心善的人,不会像外面那些人,不把奴隶当人看。”荣娘像是有什么心事,但倏尔后就笑着说:“哎呦!我这记性啊,这茶怕不是要凉了。”
“无事的,荣娘。”刘硕说完就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嗯,这茶还是温的,真好喝!”
子白也倒了两杯茶,一杯是给自己的,另一杯自是给旁边的雕像的。
“这茶真是不错,荣娘做茶的手艺也是更上了一层楼啊。是吧,子墨?”说罢,子白便扭了头向子墨看去,不经意间就把房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子墨身上。
正在喝茶却不懂品茶的子墨:“……”
子墨似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慢慢放下手中子白递来的那杯茶,在一片寂静中僵硬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可是他耳后和脖颈处的红晕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这茶刚入口时微苦,但入喉后一股甘甜就漫溢了上来,连心头都是甜的。
清新的茶香悠悠飘满了整个屋子,少年爽朗的笑声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