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黄土,铮铮鼓声,这是我来到军营的第几个年头呢?我不记得了,或许很久很久,或许也没多久。
我只记得,那一年,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离开,对于从没出过远门的自己,除了不安,还是不安。
我去到了离上京很远的地方,我在一个富人家里找到了一份工,当我自认为安全时,我被人找到了。
看着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凛凛寒气,自己的魂都吓得离开了自己的躯体。
逃开上京的那几年,我从内心里从不觉得,他们那么绝情,毕竟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不是,我也曾小小的幻想过,我是他们唯一的血脉,或许看在这一点上,不会对我赶尽杀绝才是。
天真总是会被现实击打得体无完肤,教会你现实总是充满血腥气。
等回过神来时,我从一个狗洞里钻进了一户人家家里,一只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滋着嘴,那白森森的牙齿不比要杀我那刀来得温和,同样令我心惊胆战。
事后我总是回想不起来我是如何逃脱的,那个夜晚就像是一个谜一样,任我如何回想,仍身处云雾,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那身染红的血衣,血腥刺目,如废墟上开出的花,不是生机的炫耀,是腐朽的凯歌。
我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一路向北,路途上我被抢了,满身淤青污渍的坐在地上,心里茫然的很。
看着林边的悬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死了,这人生就结束了,下一次投胎时再选个好人家。
可站在悬崖边时,我害怕了,最终没有勇气跳下去,我还想苟活着。
流浪了几天,碰见了招兵的,就想着只要有口饭吃就好,就进去了。
军营的日子很苦,但是饿不着,也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我觉得很好。
边关虽没有大的战争爆发,但总是会有许多小的战争发生,流血死人的事情总是时时发生。
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那鲜血喷了一脸,那粘腻的血腥气,就如探汤一般烫的我的脸生疼,烫的我的喉咙,胃不停的烧。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破风细响袭来,扎在了我的肩上,那尖锐的的疼痛让我彻底摆脱了第一次杀人的恐惧。
战场上,我要活下来。
那人命如猪肉白菜的战场,让我知道要想活下来,必须要有能力自保才行,于是每一次训练,我从不偷懒,每一次都全力以赴。
冬去春来,夏雨秋蝉,日子虽简单枯燥,但是我的内心平静。
“陆云,你知道吗?这一次我们营里又要来新人了”
我点点头,陆云是我新的名字。
见我不说话,那人也不恼,他们已经习惯了我总是沉默寡言。
上次的摩擦,我们去的,死了不少人,自然是要填充的。
只是带新兵真的很让人恼火。
见面前的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股火气在我胸口烧了又烧。
“如果你不想呆在这个队里,可以申请去其他队里。”
那人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那副表情。
其实我一点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以前带新兵虽说麻烦,但也不至于像面前之人如此漫不经心,如此的……欠揍。
我松下心神,不愿意训练那就罢了。
听老兵闲谈说,对于特别不服管教的人,让他在战场上吃一次苦头,那比什么都管用,只是不晓得有没有命留到下次想通。
我可管不着这些,死了就死了。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那人显然觉得我莫名其妙。
战事说来就来,边塞的一个人村受北疆的夷族入侵,我们需要去解决此事。
夜色中,我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新人,告诉他们,用尽全力活下来。
几人眼睛在夜色中除了一人不屑又兴奋以外,其余人都惴惴不安。
夷族属于多以游牧民族为主,他们自幼善骑射,好勇斗狠,狡猾凶狠。
面对他们自是要提起精神来。
我一直跟着那不学无术的人,我有些惊讶,这人还是有几分本事,难怪在营里一点也配合,看来是有些货水的。
于是我不在关注他。
这些夷族今晚必须解决才可以。
在我利落的当掉一直射来的剑,然后抛出自己手中的刀,插入敌人的胸口。
余光中见一支箭朝着那人射去,眼见就要快末入那人的后肩甲中,那里离心脏很近,我使劲的一脚向着他踹去。
那只箭在他淬不及防的向着一旁歪拐去,从他的肩上划过,钉在路对面敌人的胸口上。
我来不及顾及他,但余光中我似乎看见他那眉头拧了起来。
哼,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子。
这场战斗持续了几个时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打扫好战场,天也亮开了。
副将让我们原地,休息累了一晚,我自是想好好休息。
可是一身粘腻得很,我实在是受不了。
这些年我改了很多习惯,越活越糙,但是我内心里还是爱干净,除非是几天几夜的连续战斗,其余的我总是尽量好好清洁自己,让自己舒服才好。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哪里有一个湖,想要好好的洗一个澡。
在我站在湖边,正要脱衣服只是,听见了背后细微的树叶发出的声音。
有人。
我转过身去,一个人影晃过,并没有看清是谁。
我没做声,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随即又想到,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敌人滞留在这里才对。
难道是附近的老乡?
不管是谁,澡是没法在洗了。
回去,忍受着一身的粘腻感,强迫自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