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娘的病，好些了吗?我昨儿去看她，她不肯见我。”冷晏清迈着细碎的步子。

“娘这也还在气头上，她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知道你的苦的。”

冷晏清又问：“夫君呢？他可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有去过你那边吗？”

“他哪里还会记得我?”杨姐姐苦笑着说，“一来家里的事务多，二来娘生日那事可能还没消气吧！我原本以为他此生只会爱死去的少夫人，可现在想来对妹妹你却是不一样的。以他那性子，没过几天便会忍不住回来看你。”

果然，不到五天，祁禹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了另外的人。这个人冷晏清很熟，是她从小长大的胞妹——冷小昙。几人相见之后，祁禹只说了一句：“以后，小昙便是你的妹妹了。”

此‘妹妹’当然不是彼‘妹妹’。她心中一沉，不动声色地喝了杯茶。待得祁禹走后，冷小昙过来一把搂住她，哭着说：“姐姐，我也被爹爹卖过来了！祁禹一见我，说我简直跟他死去的夫人一模一样，像极了！”

冷晏清的手在半空僵了很久，忽而推开她，“当年娘生日的时候，我给她做衣服，你在旁边指点的，那是寿衣。你为何要这样？”

“为何要这样?姐姐，你难道不清楚吗？”冷小昙突然笑了声，又一连笑了多声，眼角的泪痕未干，有些凄色，“你生下来虽然双目失明，却得到了娘一生的疼爱。可我呢？她虽然教了我医术，让我一辈子可以赖以生存。可我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她一个拥抱、一个笑容、一次关心。我之所以让你这么做，不过也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一说到这，冷晏清的脸色又柔和了，带有无奈地叹了叹，“至少，姐姐是真心在乎你的。”

“我知道。”

两个月月信没来，冷晏清自己把了一下脉，怀了身孕。自从冷小昙来到祁家后，她总觉得一切都变了，祁禹虽然待她依旧上心，可冷小昙的那番话时常缠绕在耳边：“我比你更像他死去的夫人——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

这个孩子，来得有些让人尴尬，她也没有跟人说。还是一次在廊上突然晕倒，被祁禹瞧见，叫冷小昙号脉后，才得知此事。那一瞬间，他眉眼有狂喜掠过。

夜色撒下黑暗的网，沉闷的夏天密不透风，冷晏清拿着一柄扇子呆呆坐在床上，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地侧头过去，轻轻‘啊’了一声。刚准备下床，掩门的祁禹呼住了她：“别动，你怀有身孕，不宜劳累。”他快步走到床边，满是心疼地责怪道：“你怀孕了，怎么不跟我说？”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她结结巴巴地应付了一句。

他却说：“可是我等着做父亲等了很久了。”

应该是很久了吧?早在之前，他的阿蘅还在的时候......她暗暗地想。两人躺在床上，如同多年老友般聊至半夜，不过都努力避开那个话题。关于她妹妹的，关于他亡妻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