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负我之人,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微风浮动,床榻上素衣女子被“飒飒”的声音惊醒,猛然坐了起来。她四下环顾,熟悉的环境,分明就是她出嫁前的闺房!
嬴暄低头看手,依旧细嫩白皙,不再是如老妇般枯槁的手。
怎么回事?她不是、不是……
她记得,她不是被宇文隐一刀扎进胸口,然后带着宇文隐和赢烟一对贱人下地狱了吗?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出现在她的心头。
可是,怎么可能!
“娇娇。”温柔的声音响起,来自她的长姊嬴矜,先皇亲封的瑶氿郡主。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一摔醒来变成了小哭包?”
阿姊,阿兄……
嬴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娇娇怎么了?可是被人气到了?”
“被欺负了和我说,我给你报仇。”
是她的长姊,还有阿兄!
她真的活过来了。
“阿姊,二兄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在闹着去边疆呢。”嬴矜拍了拍嬴暄的手,“好了,这些事情你别管了,阿姊会处理好的。珏儿想去边疆也是因为你被赢烟推搡至摔倒这件事。”
二兄……
嬴暄心里暖暖的,但她不能让二兄这般胡闹。
“现在何年何月?”
嬴珺哭笑不得,莫不是摔一下还把记忆摔没了?
“宣平十年六月初一。”
这是她十二岁时!
“阿姊,阿兄,这次摔倒是我不小心所致。”
嬴矜眼神柔和,小妹为了打消二弟的想法还真费尽心思。
不过,二房真的不是什么善茬,她眸中闪过阴暗。
“小妹你好好歇息,我去劝阿珏。”
她乖巧地点点头,只盼着阿姊和阿兄能用这个理由说服二兄。但二兄那个倔性子……
“白露,给我梳头。”
一刻钟后,嬴暄身着青色广寒纱月华裙,往浅哲院走去。
还未踏进院里,便听到祖母的声音。
“珏哥儿,你应知将门世家的规矩。”
她正想开口,就听二兄说道:“我知道武将世家不能有两位嫡系血脉同去边疆。可是娇娇都被二妹妹欺负得那般狠了,我想让二妹妹以后再也不能欺负娇娇!”
她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句话给堵住了,眼睛湿润了,二兄……
“二兄,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你要知道,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很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二兄,你想让阿爹阿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娇娇认为,不若让娘去请一个教习武功的师傅,全了二哥想习武保护娇娇的心愿。”
嬴矜淡淡笑了,她的妹妹终究还是长大了。
那被改一世的命格还是影响了娇娇。
原本还想着清掉记忆,现在看来,与其让阿娇单纯不知世事一辈子,不如让娇娇知晓人间险恶。
她和朝颜等人,终究不可能一直陪在娇娇身边。
长宁长公主思索了会,道:“夫君,你看看你麾下有没有能教习孩子武功的。”
嬴淮点点头,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
他看向身着青色衣裳的小女儿,一转眼已经长大,再不是从前那个一块糕点就能哄开心的小姑娘了。
时间过得真快……
荣禧堂。
“老头子,我说让娇娇学寻常的东西会不会浪费她的天赋?”
“何故如此说?”
“先前考校了娇娇。平常没发现,如今倒是发觉丫头的琴棋书画远胜京都贵女们,比之卿浛还是有些差距。”老夫人顿了顿,说,“临走时那丫头小声嘀咕,说凤星临世。”
凤星吗?
老国公微不可见地眯了下眼睛,娇娇连观星占卜之术都涉及到了?不知帝星星象如何。若是凤星临世,帝星未明,灾祸只怕就要发生了。
此刻青黛楼中,嬴矜弯唇一笑:“变天了。娇娇啊,阿姊真不愿你掺和进来啊……可惜。”
她拿起一沓纸,倏地扔进正燃着火的火盆里,看着纸张化为灰烬。
嬴矜抬眼看向漆黑的夜空,想起前些日子观星所得,勾唇轻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凤取帝?
好戏就要上演了呢。
“钟全,去东院叫淮儿一家过来,就说老夫有事找他们。”
至于二房……庶出又贪财,老国公索性不叫他们,省得看着心烦。
“娇娇,凤星临世可是真的?”
她点点头:“是真的。”
老国公复又问道:“那帝星呢?”
嬴暄艰难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重活一世,她想扭转前世局面,可是昨夜她又看了一遍星象所示,找不到象征帝星的紫微星。她摆出八卦阵盘,想算一卦,用尽所学也测不到。
嬴矜揉揉小妹的头发:“凤取帝。”
什么!
老国公惊愕,长宁长公主和嬴淮亦是微微张嘴。
“时隔三百余年,鸠占鹊巢的凤星又出现了,紫薇被凤星压制,黯淡无光。”嬴矜笑意不达眼底,“祖父,祖母,阿父,阿母,此事莫要再提。那颗凤星,可有趣了呢。”
阿姊的观星之术竟是这般神通了吗?
为何前世会落得……
她想起来了,宇文隐他兄长的皇位,若不是阿姊,还得不来!阿姊一直都这般有颗七窍玲珑心,都是因为她……
她一定要护阿姊周全!
——凤取帝。
亦朝颜收到嬴矜的信时,花笺上只有那么三个字,她眸色一深,鸠占鹊巢。
亦老将军收到老友老镇国公的来信时,嘟囔了一句:“老家伙还会给我写信?可真是稀奇。”
凤取帝!
他瞳孔一缩,嬴存松那老家伙不会信口雌黄。“……我家娇娇夜观星象,看到凤星临世……凤取帝一事,乃我长孙女所说……老伙计,我信我的孙女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
若她们未看错,这皇都的天可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