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踏马的是个什么情况。
查尔斯一脸生无可恋的单手搅着咖啡,另一边胳膊被一个大夏天穿着厚厚的毡毛风衣和毛绒耳罩的黑发青年抱的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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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本部,晋升为准干部的兰堂在办公室哆嗦一下,把脖子和半个脸颊埋在柔软的围巾之中。
黑色长发的兰堂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提高到极限。每天为浪费用电做出一份贡献。
“兰堂”的名字来源于失忆后身边的一顶黑帽子,帽檐内绣着“兰波”的法文名,黑手党的同事看到后错误地念作“兰堂”。
久而久之,他就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兰堂,并且把“兰波”当作自己唯一的身份证据。
兰堂知道自己以前不会,也不可能是普通人,他应该潜伏下来,潜意识在提醒他,他以前是在做一些不能暴露的危险工作。
他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
他要想起来。
……
兰堂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也不喜欢参加宴会。
白天没事干的时候,他更喜欢待在咖啡店或者书店看书。一坐往往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过去了。
从他文质彬彬的外表上,没有人能联想到他会是一个黑手党,而且是拥有异能力、杀人不眨眼的港口黑手党准干部。
书咖的侍者端着餐盘走来,为兰堂换上第二杯热咖啡。
只要不是传统的钢铁直男,正常人都会忍不住对这位双肩微微哆嗦肤白如冷玉的法国男人有几分怜惜之情。
“先生,您需要暖手袋吗?”
“嗯,谢谢。”
兰堂对于自己贪恋温暖,对怕冷的外在形象不怎么顾忌。
当暖手袋被送过来后,兰堂摘去手套,一只手探入暖手袋之中,保持着悠闲看书的姿态,警惕性放松了下来。
这时,一张印着花纹的小卡片从半空中飘落。好像是巧合一般,它落到了兰堂的脚边。
路过的侍者自然会发现地板上那多余的东西:“先生,那是您的吗?”
兰堂下意识的否认:“不是。”
侍者捡起卡片,上面龙飞风舞的花体法文让兰堂出声阻止道:“等等,让我看一下。”
侍者看不懂法语,便递给了他。
像是明信片一样的硬卡纸,没有写字的一面是手绘的向日葵花束,兰堂拿过卡纸凑近看的时候,还恍惚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双眸扫过内容,心脏骤然被无形的大手捏紧。
“想起来了吗,阿蒂尔·兰波。”
兰堂:!!!
他屏住呼吸,迅速环视一圈。
书咖的内部结构很简单,不会阻碍到视线。每张桌子之间保持距离,人较少,大部分是文艺青年。
在场的没有第二个外国人。
阿蒂尔·兰波?这才是他的名字吗?
兰堂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他知道自己是法国,母语是法语。但在他失去记忆带在横滨的这八年里,他从遇到过哪怕一个来自祖国的同胞。
这么说倒还是有点不严谨了。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个法国人见过他。
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压下激动的心情,兰堂抬头问侍者:“确实是我的东西,今天有人在这里找过我吗?”
侍者摇摇头。
兰堂等到侍者离开后,才捏着那张小卡片仔细观察,他不太擅长观察细节,但好在对方也没什么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用的是优美的花体字,内容过于简洁也可能是受限于卡片的大小。更恐怖的是,对方明明没有写一词一句的关怀,兰堂却从那寥寥几字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意。
像是烈火,把他的整个身体烘的暖洋洋的。
本身就是强大异能力者的兰堂自然清楚这不是任何异能力所带来的效果。
半晌,兰堂独坐在那里。
他总有种预感,要是现在就离开的话,恐怕会错过很多事。
“唉……”
是一句轻的不能再轻的叹息,兰堂精神陡然一震,冰冷的身体好像也因为这个声音变得温暖了起来。
手脚开始蔓延上一股无法言说的酥麻感,兰堂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这代表着如果现在有人暴起袭击,他完全无法在最快速度内给出反应。
兰堂并不在意,他鬼使神差的放松了身体。
虽然被对方完全掌控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但兰堂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着:他不会对我有伤害!绝对不会!
这句话在兰堂的脑海里疯狂刷屏,以至于他闻到那股和卡片上如出一辙的香味时,来人已经把手搭到了他的肩上。
像是感觉到了兰堂陡然僵硬的身体,他轻笑了一声,微俯下身伸手捏住黑发男人的下巴,让他缓缓的抬头冲向自己。
节奏完全被对方把控的兰堂猝不及防撞进了一片充满蛊惑力的紫水晶海洋。
兰堂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那双眼睛……哦天,该如何描述呢。
清澈,通透,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妖魅,瑰丽的,名贵的,纯度极高,有价无市,没有一点杂质的紫水晶。
亦或是泡在碧蓝的大海中,锋利,冰冷,沉寂在深处的金钱,欲望,权力和鲜血的剑与玫瑰。
兰堂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炽热的温度前所未有的迸发出来。他在为面前这个男人而兴奋,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感到安心。
想要靠近他,想要卸下一切武装蜷缩在他的怀里。
从未有过的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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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温热的东西敷上了他的额头。
法兰西的贴面礼。这让兰堂不知飞到哪里的注意力回笼,僵硬的迎合着对方。
男人啄吻着他的脸颊,像是在爱抚自己可爱的幼子。兰堂觉得自己本应对这一切感到熟悉,因为他也是个法国人,但现在却像个无措的孩子一般,僵硬成一个木偶。
灿烂的金色发丝,美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脸庞和眼睛都让兰堂恍惚间以为,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来自故国的神明。
“……不需要担心。”法兰西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而且还好像有一股天生自带的魅惑感,“他们看不到这里的,我的孩子。”
“因为失去记忆而毫无归属感了吗?……真是可怜啊。可惜我从不会,也永远不是一个好的家长,如果是弗朗茨一定比我做的更好吧……”
被吻的七荤八素的兰堂:……谁?
“您到底是?”
“啊,波洛弗瓦,”金发男子弯了弯眉角,像是十分愉悦或者欣慰,眸子里满是兰堂看不懂的意味,“查尔斯·波洛弗瓦。我的名字。”
听到那个姓氏后,兰堂混沌的思维清醒了一点。他记得的,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就有一个法国人,名字正是波洛弗瓦。
听说他最近要回到横滨来参加干部会议,兰堂抬起头看了看对方。以一种审视的角度。
啊,真的完全没看出来呢。
如果他再拎着一个行李箱兰堂几乎都要把他幻视成来这里游玩的游客了。当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谁闲的没事儿来这个身为外国租界还有黑道组织的城市旅游?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查尔斯如沐春风的微笑着。
兰堂往里间坐了坐,让出一个位置来。
“十分感谢。”
在查尔斯坐下的一瞬间,兰堂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开了一样,四周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嘈杂起来。
空间屏蔽的东西被解除了。兰堂琢磨着,对方可能是和他一样的空间性异能力者。
而且可能还要比自己强上好多。
“冒昧的问一下,这里有红酒吗?”查尔斯微笑着询问刚好经过的服务员,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有些遗憾的挑了挑眉,“哎呀,如果这个时候来一杯热红酒就好了……那就再上一杯咖啡吧,多加奶和糖。”
邻座的一个女孩子不经意间抬头,惊讶的发现对面的顾客不知什么时候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捂着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但是仔细一想,这可是横滨啊。出几个能力强大的异能者又不是什么稀罕的大事儿。
兰堂尝试性的去挽对方的胳膊,发现查尔斯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后就放心的贴紧他,似乎能从这个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身上汲取热量。
两秒钟后他反应过来了——居然这么快就放下警惕了吗!
察觉到对方有些僵硬的身躯和有些颤抖,想要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意向,查尔斯在心底一阵坏笑,把手从兰堂那里抽回来,还未等对方感觉到寒冷便一把揽住他的腰,在外人看来宣誓主权似的拉进了怀里。
“!!!”周围抽气和惊讶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两个实力强者面前也未免有些太过明显。兰堂只觉得他们的惊呼在他的耳边3D循环播放。
“波洛弗瓦先生……请您放开……”要是在平时,兰堂早就一发彩画集扔出去了,不说把人轰死,打个半残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现在,兰堂有些不安的小幅度扭动着身子,非但没有换来对方的理解,反而锢在腰上的胳膊越收越紧,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捂到了自己的怀里。
大庭广众之下……
兰堂只得使劲把自己的脸往查尔斯的怀里怼,他都不敢让自己脸应到旁边的玻璃上,一定是面色酡红,羞耻的大场面。
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