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孙阁奶奶
在汘沽湾教学的日子倒没我想象中那么难熬。
因为这里的孩子们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出去！
走出这座困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大山。
所以，他们每次都会缠着我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
只除了一个人。
他叫孙阁，今年也就八周岁多一点。
“奶奶，这是周老师。”
孙阁家里只有孙阁和他奶奶两个人。
这样的情形在汘沽湾其实很常见，还在这里住着的，大多是村里的老弱病残。
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为一户。
“周老师啊，来来来，快坐快坐。”
老人家步履蹒跚，但听到我来了，表现出极大热情。
“谢谢奶奶，您叫我小周就好。”
我心里很清楚，我会被人尊敬的原因，无非是我身上这个老师的身份。
“那不成那不成。”
孙阁奶奶听了我的建议连忙摆手。
“我还是叫你——”
孙阁奶奶停顿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我觉着还不错的方案。
“小周老师吧。”
我应了声，然后便同孙阁奶奶话起了家常。
通过孙阁奶奶的叙述，我突然明白了孙阁与其他人为什么不同。
孙阁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打小就跟着奶奶的，他是六岁的时候才被他的妈妈送回来的。
“他爹给人做小工，不小心啊，钢筋穿了腿。”
“医生说他短时间内是干不了活了，只能在家躺着。”
老人家想到远在他乡的儿子情绪一下就低落了起来。
“孙阁她娘既要照顾大的，还要照顾小的，还要给我这个老的养老，压力太大了啊——”
“我们家老头子都走了好些年了，他们也都在外头打拼，就留我一个在这大山里头，这日子过得也没意思——”
“幸好孙阁他娘把我们家黑娃儿带回来了，她说要我帮着他们带孩子——”
我听懂了老人的未尽之言，如果不是孙阁母亲把孙阁带到了老人的身边，或许老人会选择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世界。
“对不起啊，奶奶……”
孙阁奶奶摆了摆手。
“嗐，没事。”
“都过去了——”
“都会好好的——”
“对了，小周老师，我们家黑娃儿没给您添麻烦吧。”
我转头看向了坐在门外看书的孙阁，小孩看起来很乖。
“奶奶，您啊就放心吧，孙阁是个特别乖的小孩，上课听得认真，作业也完成地不错。”
“我们老师都很喜欢他呢。”
我尽力让我的笑容自然温和一些，不能让老人家忧心啊。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家提着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她的孙子只要学习好，有机会走出这座大山的话，她就满意了，她也不怕等到了地底下没脸见老伴了。
（六）黑娃儿
相比学习，孙阁可能更喜欢看着窗外发呆。
“孙阁，老师刚才提的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小孩收回了放在窗外的视线，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歪头想了想刚刚老师提的问题。
“老师，我不知道。”
孙阁的回答倒也没让老师多惊讶。
“不知道就不要开小差，好好听老师讲课。”
孙阁乖巧地点点头，得了老师的允许坐下之后，便再次望向窗外。
老师们也很无奈啊，孙阁不听讲，软的不行，硬的他们也不敢太过，所以到头来孙阁还是我行我素。
“小周老师啊，你们班这个孙阁我是真没法了。”
因为小学里教师太少了，所以他们这些新来的老师就都成了班主任，一人带一个班。
周韵恰好带的就是孙阁在的那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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