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话

黎晨曦一进入那条布满污水的小道，一股淡淡的霉味散发开来，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工装套的男人站在路灯下的沙地上，指尖不时弹着烟灰。

“很久没见你了，干嘛去了？”工装男缓步走了过来递给黎晨曦一支烟，黎晨曦也迅速的接过，在手中点燃。

“上学啊，还能干嘛。”

“刘哥让我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有没有被砍死?”黎晨曦深吸了一口烟，示意工装男跟上。

“你很久没去了。”

“你回去给刘子说一声，以后各走各的，上次我已经给他说明白了，如果他要想找茬，到时候别怪我翻脸。”说罢，黎晨曦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把短刀，递给了工装男，工装男却急忙拦住了他。扭头看了看附近。

“什么个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这刀送他的，叫他拿好了，以后我不奉陪了。”说罢，将刀鞘抽开，刀刃插到墙上的缝隙里，将烟扔掉走出了小巷。

黎晨曦从书桌上拿起手机，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长长舒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周一，今天不是我来了个同桌嘛，你加他微信了吧，发他微信过来，出了点事。”黎晨曦在手机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晨，你别闹哈，人今天刚转过来，你要打也得过几天啊。”

黎晨曦看到消息差点骂出了声“你**有病吧，怎么，我要打他你还要来帮忙？把他微信发过来，私事。”

晨曦抓起身旁的猫抱在胸口上，让其缓缓舔舐自己的手指，消息声传出，复制，粘贴，搜索。

当进入结果栏的时候晨曦看到一只白猪头上顶着一朵白花的时候不禁叹了口气：“头像真丑。”

好友验证后几乎是秒同意。

“你是?”

“黎晨曦。”

陆海林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到底想干嘛？连忙又回了过去“啊，有什么事吗。”

“烟我捡到了。还有刚才不小心……”还未打完，黎晨曦又把后一句删掉。补了一句，明天还你?

“我不抽烟的，扔了吧。”

“明天带去学校给你。”

“不用了。”

晨曦没回，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站起来望着窗外的汽笛声和不远处的广场，默默发起了呆。

“凌晨，五点。彻夜未眠，莫名奇妙被打，没什么特别的，还是那样。”陆海林放下钢笔和上日记，放在了床头柜的隔层里。

陆海林走在广场上，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清扫街道，早餐店也相继开门，组团乞讨的人们已经结伴而来，找了块干净的阶梯坐在上面，拿出手机随意刷了刷。

“早上好，同桌先生。”陆海林看着消息是黎晨曦发来的。

“早上好。”陆海林十分不悦的回了一句，似乎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起那么早？”

“刚醒，先去洗漱了”陆海林本想随意敷衍过去，却不料黎晨曦发来一句：“你原来是在广场上洗漱的呀。”

陆海林突然脸一红，赶紧望了望周边的人。直到看到几米开外长椅上坐着的黎晨曦。旁边趴着的依旧是那只胖橘猫，不时发出咕噜声。

黎晨曦把猫塞进包里，扒拉一下脑袋，将头露出来。走了过来，朝他这甩了什么东西，陆海林接过来才发现这是昨天的烟。

“你说了你不抽烟，但是凑巧，我也不抽，我拿着也没用”黎晨曦瞟了一眼陆海林，才发现他真的很好看，一头稍显凌乱的碎盖，挺直的鼻梁与极薄的嘴唇本身就是一个高冷脸，再搭配上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深邃眼眸，如果去评些什么校草排名，他也绝对是名列前茅。黎晨曦慢慢探寻下去，才发现晨光撒在他的脖子上，手腕上那些密密麻麻和沟壑般的疤痕。

“这人到底有多疯……”黎晨曦不禁感叹道。

“叫什么名字？”陆海林指着黎晨曦包里的猫说道。

“大肠，我取的。”黎晨曦低头抚摸着大肠的头顶，露出难得的笑容。

“你上课都睡觉，那么早来这干嘛。”黎晨曦转过头去，那种眼神更加凌冽了。悲楚，反抗，却又无可奈何。

“同学，在你还没来到这之前，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每天。”黎晨曦故意把“学”字拖得很长，带了些许挖苦的意思。

“每天早上来这，上课睡觉？”陆海林似乎不能够理解这类人，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些极为规范的习惯，而在课上，他也会因为老师的讲课声而无法入睡，但在寂静的夜晚里，一个人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晚的他，似乎也睡不着。

“那你呢，来这干嘛？”

“心情不好。”陆海林默默的低下头，话语听起来有些嘟囔。

“那挺巧的，我也心情不好，我疯的时间够多了，但是突然不疯了却又不知道该干嘛了。”说着，黎晨曦撕开手里的烟，把那层薄膜撕下，映在自己视线前，望着远处的灯光变成彩色。

黎晨曦见陆海林没回应，接着说：“我的名字在这个学校很早就出了名，每个人都觉得我是个变态，是个混蛋，但我这么做也只为了保护好自己，这些年不是我变混了，而是不想再被欺负了。 我从小就被当地的社会混子当小弟，每天被他们收保护费，跑两三公里外去只为了给他们买一杯奶茶，后来我忍不了，把他们全打了，结果才发现他们没一个打得过我，后来也就……不说了，想起那些事就头疼。”

“做混蛋也要优雅一点嘛。”陆海林说着，把包提到黎晨曦身前，看着黎晨曦说：“打开。”

“里面有什么。”黎晨曦一脸疑惑，但手也乖乖的拉开了拉链。

包很重，打开后有一股浓重的薰衣草香味，散发在空气中，等到路灯的半丝灯光投入包里，黎晨曦又望了望陆海林。

大大小小的药盒几乎填满整个背包，背包内侧还放着几根针管，规矩的放在边上。

“吸毒犯法的，大哥，别搞我。”

“你真的是个混蛋。”陆海林抓起背包，抢过黎晨曦手里的烟，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悻悻的走出广场。

等陆海林走远了，黎晨曦才拿出刚才顺手在包里拿的字条-一行很清秀的字规整的写着“不被情绪裹挟，才是高级的自由。”

“或许你的生活不比我好。欠你一句对不起，以后有机会说吧。”

后来一个月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体育老师的生病，或是黎晨曦睡觉被发展，亦或是俩人上课传纸条被逮到，一起写检讨。

但陆海林似乎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了，他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坏---虽然班中依旧没几个人敢和他接茬，但用陆海林的思想太说：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