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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气味·寒夜·难以传达的思恋

李约铠约:落雨时归家

夕阳的一半沉入地平线,晚霞给天空染上辉煌的金红色时,士兵们已经结束了白日的训练和任务,三三两两带着疲惫和谈笑声回到了营地。炊烟被大锅大锅的米饭高高腾起的蒸汽替代,肉香盖过了煮饭时的柴火味一—晚餐比起其他的餐点更像是对劳碌了一天的总结和犒赏,篝火旁一顿暖暖的晚餐总会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花木兰小队的厨房里,百里守约也已经做好了晚饭的准备——大块的酱牛肉被切成厚片淋上浓厚的酱汁,那盆煮得酥烂的炖肉一会肯定会连汤汁都不剩的;小菜给苏烈大叔下酒,至于蔬菜嘛,今天也要想办法哄玄策吃下去才行呀。

做完这些后,百里守约摘下了围裙,找了把椅子坐上去稍作休息。才坐下没一会儿,铠就拎着两桶水进来了。刚才他劈完柴后又来着守约,守约没法分心来哄这只只知道围着他转悠的大狼狗,于是又打发他去打水。

“阿铠辛苦啦,一会儿可要多吃点。”

守约一手撑着头,悠闲地看着这人高马大的剑士做家务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愉悦起来。铠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是个不知粗活为何物的贵族或者阔少爷,因此他干起活来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但也会显得更加卖力和认真。

当他把两桶水都倒进水缸并仔细盖好盖子、把水桶倒扣着在厨房角落立好之后,便再次安静挪到守约旁边,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守约笑着冲他轻轻招手,铠立刻心领神会地弯腰把脑袋伸了过去,任守约用从口袋里掏出的干净手帕替他擦额上的一点点汗珠。

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一个无声的默契——边境的夏天天气格外炎热,平时大家巡逻、执行任务不免要出些汗的,粗犷的边境汉子们都是用袖子衣摆擦一擦就完事儿了。然而头几次和守约一起执行任务的铠却经常忘记这些小细节,出了一头汗却没带条帕子;想用袖子吧,偏偏他的手甲把袖子的布料部分包了个严实;让他学那些不拘小节的大汉撩起衣摆来擦脸是不大可能的。就在他犹豫是不是不顾形象地用上臂擦一擦惹人厌的汗珠或是把手甲卸下来的时候,一条软软的帕子格外轻柔地覆上了他的额头。

“阿铠怎么也不带条帕子,别动我给你擦擦。”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百里守约已经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汗水。小狼擦完之后又伸出小拇指,替他把粘在脸上的头发丝儿拨到一边,那指尖像是蝴蝶翅膀一样从脸上轻巧地掠过,不知怎地,铠反而觉得脸上比那头发丝粘着的时候更痒了。

“阿铠自己要记得带手帕呢。出汗了多难受。”

百里守约随身带手帕倒也不是出于洁癖什么的,只是从小就时不时要给自己的哭包弟弟擦眼泪鼻涕,已经成了习惯。

至于自此之后铠和守约搭伙干活时再也没有主动带过手帕什么的就是后话了。

回到我们的小厨房。

守约为铠擦净头上的汗后,正准备把手帕收回怀里,铠却一把捉住了他正要伸回去的手,洁白的手帕没拿稳,飘飘忽忽掉在了地上。守约想责怪铠的玩笑,抬头却对上一双无比认真的眼睛。明显是有话要说的剑士把另一只手也一并覆了上去,小狼的手被捧在了手心里。不知道搭档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守约微微挣一挣自己的手,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转而将这只与自己相比起来略小的手握得更紧。

要说这是两人第一次触碰对方的手也不是,平日里巡逻的时候守约的手凉了,铠也会殷勤地为他搓一搓取取暖;铠在战斗或干活时手磕了伤了,守约为这双手上药包扎的次数也不少。更别说两人认识后不久,守约发现铠拿筷子姿势有些别扭,然后几乎是手把手纠正他的——那时狙击手发现这剑士的手比自己大了不少,想像教小孩那样从手背握住教他似乎不大可能。两人折腾了好久,又用了很多天去练习,才慢慢将它纠正回来。至于铠为什么学通用语这么快,就这筷子一直学不会,守约只觉得是他在这方面没天赋,完全排除了铠也许是故意的这个可能。

然而就算是有过再多的接触,被搭档如此直白地牵住手还是第一次,刚刚干过活的剑士手心温度很高,没有铠甲包裹的皮肤毫不客气地把体温送到了掌中因为沾过水而有些微凉的手上。守约觉得这手也太暖和了,不然怎么会连着自己的耳朵都烫起来了呢。

“守约……我,我有话和你说。”

明明平时挺淡定一个人,如今却不可控制地结巴起来。为了和守约平视,他单膝跪了下来,牵着他的手有些发抖。他松开一只手去找那只戒指,然而俗话说越着急越做不好事儿,更别说他还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了。他先是没法成功地把手伸进衣兜,再是伸进去以后找不到那个布包。守约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看人这慌张的样子,便把没有被捉住的手覆在了剑士的手上,现在成了守约双手捧住铠的手了。

“阿铠不急,慢慢来。”

他微笑着安慰道,这下好,铠变得更慌了。

然而当铠的指尖终于碰到那个小布包时,厨房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曝炸声。紧接着就是再熟悉不过的玄策挥舞金属飞镰的声音。两个小孩的吵架声不是玄策和沈梦溪还能是谁。

百里守约看向铠,担忧的眼神再清楚不过地在请求铠把手上的事先放一放。再次被耽搁,铠又觉得委屈,但是他也明白这两孩子吵起架来,如果守约不去调停一会就更劝不住了。他不舍地松开手,随着第二声.bào响,守约早已提着枪(吓唬人用)跑出了厨房。

铠叹口气,把地上那块被忽略的手帕捡起,拍去尘土细心叠好然后收进了怀里。他等守约等了这么久了,他不介意再等等。

————————————

晚餐时分,饭桌上格外热闹,花木兰小队全员到齐,吃了一周大锅饭的队友此时一个二个都像饿狼一般,要不是守约做的量大,这会儿估计已经没菜了。苏烈谢过守约带回来的酒,为自己斟了大半碗;伽罗坐在苏烈身侧,同样兴致颇好地给自己倒了小小一杯,她优雅地吃着小菜的样子与旁边一样是姑娘的豪放女剑士展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看着倒也有趣;而两个小孩则还在赌气,刚刚一人挨了一下守约的爆栗,这也阻止不了两人在饭桌上暗暗较劲——其实两人刚才吵架的原因非常简单,不过是想比比谁先跑到厨房,玄策觉得沈梦溪用技能加速是在作.bì,而沈梦溪则回应他不介意给玄策的尾巴也点下火这样他可能会跑得更快些。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守约时不时起身给大伙添饭热菜。在他又一次起身时,苏烈抬头看了看守约的手指头——上面什么都没有。他用胳膊肘杵了杵坐在自己另一侧安静吃饭的铠,然后指指自己的手指表示询问。铠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苏烈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再明显不过是在怂恿他要不干脆就现在问。

当着大家的面么?铠有些许犹豫,不过当他看向守约的背影,那挺拔矫健的身姿,盛饭时温柔的动作和毛蓬蓬的大尾巴都在鼓励着他,于是他冲苏烈点点头,波澜不惊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紧张。

守约端着两碗饭从灶台边回来了,他站到两个小孩儿中间,给了他们一人一碗冒着蒸汽的清香的米饭,然后弯腰开始往两个小孩碗里夹蔬菜,引起两人呜呜嗷嗷的一阵.搔动,惹得其他人忍俊不禁。因为他需要弯着腰去够桌子上的菜,因此与他们贴得非常近,这时嗅觉灵敏的猫咪对着身旁守约的腰身动一动鼻子,疑惑地说道:

“百里厨子,你身上的味道怎么不一样了。”

“叫哥,要么把厨子去掉。”

如今的百里守约对这只傲娇的猫还挺有耐心,于是好脾气地纠正道。沈梦溪狐疑地又凑近嗅了嗅,然后惊讶地失声:

“真的不一样了,百里你身上怎么有指挥官大人的味道?”

玄策的筷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正在喝茶的花木兰茶水喷了一地;伽罗被小菜呛到了苏烈正在给她拍背;而百里守约夹着蔬菜的手僵在空中,脸明显且迅速地红了。

“这……这两天都是我在帮忙洗衣服,肥皂的味道一样不是很正常的吗……”

小狼顶着绯红的脸蛋强装镇定并试图辩解一下。然而不谙世事的小猫却得意地想炫耀下自己的鼻子:

“不是衣服的味道哦,是……”

然而沈梦溪没机会把话说完了,因为百里守约把需要分几口吃完的满满一筷子蔬菜直接慰进了他嘴里。

“吃饭时别说话……来脏筷子给我,玄策用哥哥这双;木兰姐再吃点米饭吧,锅里还很多。”

他红着脸把筷子塞进弟弟手里,然后就近端起花木兰面前才扒了几口的米饭,自顾走到灶边给她加饭去了。

待伽罗停止咳嗽,花木兰擦干净嘴,苏烈消化完沈梦溪提供的信息之后,三个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望向铠,铠从守约炸毛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表面上不动声色,却伸手端起了苏烈面前还没喝两口的酒一饮而尽。

如果不算上脸色越来越黑的铠的话,这确实是一顿挺欢乐的晚餐。两个小孩又开始为了谁把剩下的蔬菜吃完而开始斗嘴,沈梦溪坚持说自己刚才丢了半条命才咽下去的那口蔬菜已经够量了,玄策却坚持要两个人平分。然而沈梦溪的zhà.弹和玄策的飞镰都被守约暂时没收了,他们只能试图用语言和眼神攻击对方,你拽下我耳朵,我揪掉几根你的尾巴毛这样子;苏烈和两个姑娘为了转移话题开始聊些有的没的,聊尽兴了也就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守约则是更加频繁地站起来去热菜,并刻意地绕开了有着动物的敏锐嗅觉的沈梦溪和玄策。

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过后,守约赶走了想要帮忙洗碗收拾的众人,独自开始打扫起这个在他看来再可爱不过的小厨房。

当他收碗碟时却注意到,从来不剩饭的铠的专属淡蓝色瓷碗里,居然还剩着冷掉的半碗饭和一块才咬了一口的酱牛肉。平时阿铠最喜欢吃自己做的酱牛肉了,是味道不对吗?可是大叔他们明明吃得很开心呀?守约想起来,自己今晚没有为铠添过饭,用餐期间倒是有那么一次估摸着他吃得差不多了,想给他加点儿来着,然而看了看他碗里几乎还没动的米饭,以为他想先多吃些菜,也就作罢。

盯着那个碗发了会呆之后,守约回过神来,把它和其他碗碟一起收进水槽,并把那只碗里剩下的米饭划拉进了水桶里——第一次从阿铠的碗里往外倒饭的感觉可真奇怪。

~~~~~

大漠早晚的温差是很大的,早上的风还有如滚滚的热浪,到了夜晚便失了温度,吹得人直往斗篷里缩。

李信从军帐中出来,密集的工作和帐子里不流通的空气使得他头脑有些昏沉,吹一吹夜晚的凉风是个醒神的好办法。

今夜的星河依旧璀璨,星辰铺洒在墨蓝的穹顶上,落下的光为大漠的夜景罩上了一层冷色的纱。离开长城的这几天里可看不见这么美的景象——城区内通明的灯火总是为天空遮上一片灰红的雾,忙碌着的人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仰望星空吧。望着缀满萤火的天空,李信不自觉地就想披着这星光散散步,于是沿着城墙根慢慢向前走去。

李信是很喜欢和平的日子里长城夜晚这安静的氛围的,只是一个人安静久了,不免会有些孤单。曾经的他早就习惯了这孤独,心里只要牢牢记住自己的理想和身份,这孤独就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是昨天的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在安慰他并拥他入怀的人,几乎没有被这样关心过的指挥官在体会过一次那篝火般的温暖之后,这独自一人的寒夜便开始变得让人难以忍受起来。或许,这种对温暖、或者说是对那散发着温暖的人的渴望,就叫做……思念?

“长官?”

就好像是篝火燃烧时木材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悦耳清脆,即使再微弱,也能瞬间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李信的思绪和脚步声一起愣住,抬起头,那只意外地勾起了他心绪的小狼此时就站在眼前,身上落满星光,正眨着一双星星般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是你啊小动物,好巧,怎么来这儿了?今晚不是你站岗吧?”

啧,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看过他执勤表的事。

百里守约听见小动物这个称呼,尾巴稍微用力地抽打了两下空气然后垂了下去,李信觉得这可能是犬科表达生气的一种方式。果不其然对方对自己了咄牙,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到了温和的样子。

“指挥官才是,这么晚不好好休息,也不加个衣服就出来了吗?”

你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这外边确实有点冷。李信腹诽。他上下打量一下守约,发现他胳膊上挂了件厚斗篷,手里提着一只打包好的方方正正的小布包——那一定是他为谁准备的宵夜。

“来给队友送饭?”

避开了守约的问题,李信冲他手上的东西扬了扬下巴,守约点点头。

“我帮你送上去吧,今天你又是赶路又是打扫做饭的,早点休息。刚好我也正准备去城墙上看看。”

如果这个时候有士兵经过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挥官不但主动提出帮忙,甚至在关心人?这个指挥官……假的吧?

然而在外出期间就已经受过他不少照顾的守约并不觉得稀奇,不过他轻轻摇摇头表示婉拒:“长官才应该去休息,长官昨天也没睡好吧?而且今天赶路的明明是……”

小狼忽然住了嘴,他本来想说今天明明是李信在驾马,自己睡了一路的,然而忽然想到自己是窝在人家怀里睡的,这脸控制不住就红了起来——可能是吃饭的时候被沈梦溪无意间的话给提醒了,现在他回忆起和李信外出时的一些事,开始打从心底觉得不好意思,明明之前没这么在意的……

看着面前突然噎住的小狼,李信好笑又习惯地伸手去摸他那双伏下来看起来即将起飞的耳朵。只是这次,守约发出了表示惊吓的一声轻哼,然后有如受惊的小动物般往后微微一躲。和今天下马时一样,李信那被耳朵尖擦过的手指就这么僵在了冰凉的空气里——和他难得的微笑一起。

“咳,看来小动物回来以后长能耐了,知道拒绝指挥官了。”半晌,李信放下手自嘲地说道:“去休息吧,东西给我,我替你去送。”

守约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他仓皇地低下头以逃避自己造成的尴尬局面,看到对方伸过来的手,也没再多思考,把斗篷和便当一起放到了对方的手中。

“是给谁的?”

李信收下东西准备往围墙上走,临走之前回头问了一句。这一问,守约恨不得马上把东西夺回来,然而指挥官都已经往台阶踏上一只脚了。他嗫嚅了半晌,才小小声回答道:

“是……是给阿铠的……他晚饭就吃了一点点,所以我……长官,果然还是我去……”

“不必,我知道了,会替你送达的。”

李信反应比意料中平静,见守约还犹豫着,他笑了:“放心,我俩只是八字不合互相看不顺眼,又不会真的打起来。转交个包裹而已……我答应你不会偷吃,行了吧?”

似乎是想要逗守约开心,李信特意加了最后一句。守约见状,也就不再坚持,他看了看李信单薄的衣服,伸手解下自己披着的斗篷,塞到了李信空着的手里:

那长官披上这个,墙头风大。”

裹着小狼体温的棉布又厚实又柔软,带着垂坠感的布料就这么盖在自己手心里,李信觉得方才那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指几乎是瞬间就暖和了起来。然而他在流连了片刻指尖的触感之后,还是单手将斗篷披回了守约身上并把后面的兜帽掀起罩住了他的脑袋。确认斗篷把这狼包了个结实之后,他毫不客气地隔着兜帽左右来回地揉他的耳朵——隔着布料好像这耳朵更软了。这回这狼崽没有躲开。

“知道风大还在外面晃悠,快回去吧。我呆一会儿就走,不碍事。”

“知,知道了……唔,混蛋!不要玩我耳朵了啦!”

被揉脑袋和耳朵的狼在对方宽大的手掌下,感觉自己像只正在被搓圆的汤团,终于哼哼唧唧地叫出了那个李信专属称呼。对方听到这称呼手上反而更来劲了,守约抬头想咬那只手,被对方轻巧地躲过。

“混蛋!我要去睡觉了!再!见!”

“慢走不送。”

看着对方一边整理帽子一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李信终于真心实意地轻笑出声,摇摇头,带着手上的包裹走上城墙。

铠站在墙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大漠——这平日里他总忍不住眺望的景色和璀璨星空,今天也失去了本来的吸引力。

他手上捏着一颗墙角捡来的小石子心不在焉地把玩,心里无比地乱——沈梦溪说的话、白天从城墙上看见的场景、士兵的闲言碎语、还有守约叫“长官”时那软乎乎的语气和表示愉悦来回摇摆的尾巴,这些都像是不小心扎进肉里的木刺——尽管微小,却无时无刻不在用介于刺痒和疼痛之间的微妙不适感来提醒你它的存在,而且除了用针挑开皮肤,把它和.xuě.一起挤出来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铠从未知道自己对百里守约的思念和执着是如此强烈。从前的他只当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之一——守约就这样在身边就行,日子就按照现在的轨迹过下去就行,然而今天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其实从没设想过守约会喜欢上别人这种可能。他所认为的未来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守约随时可以从他想象的未来、甚至从他现在的世界里悄声无息地离开。

他今天在饭桌上真的很想霸道地拽过守约的手,用那戒指蛮横地箍住他的手指,向其他人宣布这狼的归属,并在他耳边诉说自己无法排解的思恋。然而铠是个克制的人,他的理智和教养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来他渴望守约不代表他能不尊重守约的想法;二来他确实怕吓着守约,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充dòng反而把守约推远了。

“唔……”

头忽然一疼,伴随着几乎是瞬间升高的体温,铠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适——自从昨天从关市回来以后,他时不时会产生这种奇怪的不适感,有时只是短短几分钟,偶尔这感觉会持续十多分钟,而且他会没来由地烦躁、焦虑、甚至愠怒,好在他足够冷静,能够管理好这几分钟的情绪异常。

可能是在关市吃的午餐有问题,或是冻着了吧。铠这么安慰自己,尽管他很清楚,这感觉有别于日常的病痛。

正出神,铠忽然听见身侧有人走上了城墙,回头看,那人被烽火台的.荫影罩住看不清楚,似乎是短发,还穿着披风。

“守约?”

“抱歉让你失望了。”

李信面无表情地从影子里走出来。铠看见他就皱起了眉头,一根眉毛高高挑起,表情带上了.威.xié和戒备。

又是这个眼神……李信有些不爽。

“你来做什么?”

两人沉默着对峙了半晌,铠先开了口。

“长城的指挥官不能来城墙上巡视?不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吗?”

李信倒是没把情绪写在脸上,但是说话的语气句句带刺。铠只觉得烦躁感更加强烈了,便把手中的石子朝着城墙外面远远地丢了出去,然后回身要走。

“守约叫我拿东西给你。”

李信并不想直接把东西放到对方手上,于是把衣服和便当搁到了一边的城墙上面。铠望着那熟悉的小包裹,忍住了问对方“为什么不是守约自己来送”的想法。

“我在半路上碰见他的,难不成你想让他跛着脚走到这儿来?”猜到对方想问什么的李信冷着声补了一句。他回头望了望被星光浸得银亮的地平线,然后转身向背朝着铠的方向走开了。

“你叫他守约。”铠同样背对着李信,他自言自语般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才走出几步的李信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用上扬的尾音轻声挑衅道:

“不行么。”

李信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并远去了,铠揉一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目光落到那个在城墙上看起来孤零零的包裹上。

这大漠的夜是真的越来越冷了。

百里守约回到军帐时,一眼就看见了一只红毛的生物趴在他床上,两条腿和尾巴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他才整理好的床铺上多了一条被子和几根棕红的狼毛。看见这屋的主人回来,玄策马上收起刚刚在津津有味读着的小人书,一骨碌爬起来(床单被蹭得更乱了),摇着尾巴用目光迎接守约。

“玄策今晚要留在哥哥这儿吗?”

收到了对方肯定的点头。守约微笑着解下斗篷,却不想玄策忽然发出一阵爆笑,原来是他的耳朵毛和银发一起炸成了一个鸟窝。

这混蛋。守约懊恼地用手指梳理着乱蓬蓬的头发,暗骂到。(指挥官大人在瑟瑟寒风中打了个喷嚏)

在监督着狼崽子洗漱干净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兄弟俩熄灭了灯火躲进了被窝里,玄策在自己的被子里裹卷饼似的滚了一圈把自己包严实了,然后蹭到守约边上挨着他,裹着被子挪动的样子活像一条毛毛虫。

“玄策今天怎么不吵着和哥哥一个被子了?”

守约揉一揉弟弟的脑袋问道。平时玄策也会时不时来他房间过夜,不知道是不是分开这么些年让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明明是可以自己睡觉的大孩子了,只要在哥哥这儿留宿就一定要和他挤一个被窝。守约倒是挺欣慰弟弟还肯依赖自己,只是两只魔狼体温本来就不低,加上两条毛尾巴放在同一个被窝里,半夜被热醒也是常有的事。然而今天的玄策很听话地自己带来了被子,这让守约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玄策是想和哥哥睡一起的,”毛毛虫委屈巴巴地说:“只是其他人都说我现在大了,和哥哥同一个被子会被人笑话的。”

说着,玄策又往守约怀里拱了拱:“他们还说,说哥哥已经到了可以嫁娶的年龄了,所以哥哥的被窝是哥哥未来的妻子或丈夫的,叫我别随随便便钻进去。”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段话,百里守约却听得面红耳赤,毕竟就在头一天晚上,他的被子里才装过一个混蛋指挥官,更不要说在山里他们仿佛两块粘在一起的膏药的那几天了。

“别听他们瞎说,玄策想的话,还是可以和哥哥睡一起的哦。”

为了否认玄策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守约主动说道。话音未落,毛毛虫已经从他的被子里溜钻了出来,并心安理得地窝到了自家哥哥的被子里。

“哥哥最好了。”

和守约一高兴就要蝴蝶一样扑愣的耳朵不同,玄策表示开心的方式则是双耳都少见地乖顺地垂下来。守约替他轻轻挠一挠耳朵根,然后把忽然回忆起来的指挥官手指留在他耳朵上的触感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玄策啊,”守约庆幸这是在夜晚,弟弟应该很难注意到他绯红的脸,“玄策,哥哥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果然还是很在意那猫咪说的话。玄策听闻此言,扑到自家哥哥身上密密地嗅了起来,鼻子发出小小声抽气的声音,这孩子·……是狗吧?

“奇怪的味道没有哦。”

守约正松口气,却听得玄策补充道:“不过有一股哥哥平时没有的气味,唔……是一种像是下雨天一样很干净凉爽的香味。”

果然……

玄策平时和李信来往不多,自然不会注意他所描述的清爽冷冽的味道就是指挥官的体香。百里守约自己也是前一晚才注意到的,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在山里闻到的干净味道仅仅只是外面在下暴雨的关系,直到昨天他再次近距离嗅到这个香味才知道这是李信发出来的。而且在注意到这点后,他的嗅觉就仿佛给这个味道做了标记似的,只要他离李信稍微近一点,就能清楚地闻见。

“哥哥,难道真是沈梦溪说的……”

“是洗衣皂。”

百里守约斩钉截铁地说。

“好了玄策,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担心玄策再问些什么语不惊人sǐ不休的问题来,百里守约给弟弟下了休眠的指令。玄策很听他哥的话,点点头,窝回守约怀里乖乖闭上了眼睛。守约自然地伸出胳膊,像是哄幼童一样轻拍他的背——尽管怀里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但在兄长眼里,这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狼崽子。

“哥哥啊。”这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小狼又忍不住了。“哥哥,今天晚饭的时候,丑铠好像心情不好。”

“嗯……”

守约也注意到了,所以今晚他特意做了有很多肉的便当,想借着送饭的机会问问他的,不成想东西送出去了,人却.荫差阳错地没见到。不过他更好奇的是玄策为什么忽然提到他。

“哥哥,悄悄告诉你,其实,丑铠给你准备了惊喜,他和大叔都不让我和你说……我现在偷偷说出来,是因为想告诉哥哥,其实铠哥他,是很在意哥哥的。”

“……”守约轻拍玄策的手停了下来,满心的疑惑。

“我也不是替他说话啦,他和我抢肉我都讨厌sǐ他了!只是觉得……嗯……看见铠哥在哥哥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玄策觉得好难受哦。”

玄策从哥哥怀里钻出来,平视守约因不解和惊讶而有些呆滞的眼睛。

“不过不管哥哥是喜欢丑铠还是喜欢那个讨厌鬼指挥官,玄策都是支持哥哥的!”

静默。

“唔!哥哥干嘛敲我呜呜呜。”

“小……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别乱说话了,快睡觉。”

今天第二次挨脑瓜儿的玄策委屈得不行,心说再也不要帮丑铠说话了,然后哼哼唧唧钻回了哥哥怀里,不一会便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百里守约这会儿是彻底睡不着了。他心不在焉地抚着弟弟的头发,心绪如一团乱麻。阿铠很在意自己?那是当然的吧?毕竟是长久合作的搭档了,阿铠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教会的,关系好一点也是正常的吧?就和自己也会很在意阿铠一样。那自己喜欢他吗?守约摇摇头赶走这个奇怪的想法——自己的理想只是做饭、打扫、照顾弟弟,要他设想一下自己的未来的话,那也是和这些队友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守卫长城,至于恋爱成亲什么的,自己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事,又何来喜欢阿铠一说呢。守约并没有发现自己忽略了“喜欢一个人和未来是否有婚姻打算其实并没有直接关系”这个逻辑漏洞。

话说不知道阿铠准备了什么惊喜,想必今天被两个孩子打断的时候,阿铠正要告诉自己吧。他也有给阿铠准备礼物来着。守约的目光落在了床头一个小柜子最上方的抽屉上,那个雕着龙的镯子此时就藏在里面,没有马上拿出来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铠的生日了,他想在那时候再送给他。这个生日也是他们小队自己定的日子——这剑士被花姐捡回来的时候,别说是生日,连自己多大年纪,叫什么,哪里人这些基本信息都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在某次给玄策庆祝生日的时候,是守约提出来也想给铠过生日的,最后大家一讨论,便决定将花木兰找到铠的那天作为他的临时生辰——是七月中旬一个炎热的夏日呢。

可是,为什么玄策又会觉得阿铠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呢?自己给阿铠带来什么困扰了吗?

因为思考不出个所以然而发了会儿呆之后,守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偷看了一眼玄策,确认他真的睡着了,然后他红着脸偷偷嗅了嗅自己的肩膀和胳膊——是因为闻习惯了吗,明明嗅觉应该很灵的他什么都没闻见。他回来之后明明洗过澡了,为什么两个小孩都闻到了……是因为两人呆在一起太久的关系吗?那指挥官还真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啊……喜欢他?

“呵,他就是个混蛋。”

他小声地骂道。玄策在睡梦中吧唧了两下嘴,说了几句可能只有盾山才能听懂的话。守约摸了摸他的脑袋表示安抚,然后把脸贴了上去闭上了眼睛,试图.qiáng.迫自己睡着。

今夜这军营里,心烦意乱的人可真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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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的狗!!!我有懒癌晚期!

凯亚的狗!!!977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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