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氛围十分诡异,哪怕时不时有人开口想要打破这一氛围,但是只要看向安旆,所有的努力都回到了起点。
所幸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把饭吃完,谁也不说什么。
安旆吃完就回房间了,菜一口都没吃,就连粥也只喝了一半。
众人看着他别扭的走路姿势,以及麻木的神情,任谁都觉得不好受,哪怕是吊儿郎当的弗豫也沉默了。
对于这样的安旆,黎柏表现出了许久没有的恐惧,他害怕这样的安旆,打心底的害怕。
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要说也应该是愧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害怕,每当看见安旆就会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他无法直视安旆的眼睛,那种空洞的,冰冷的眼睛,他觉得看过去就像身处冰窖,下一秒就会有恶鬼把自己吞噬。
不光是他,谁看了安旆那种死灰空洞的眼睛都会发怵,恶寒。
一个月了,安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黎楮墨和桦闵商量要带安旆去心理咨询,他们觉得这样不行,这样的安旆太让人害怕心疼了。
“旆旆啊,你感觉最近怎么样呢?”
桦闵跟安旆说着话,虽然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而已,安旆根本就是坐在那里发呆,你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旆旆,阿姨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桦闵终于步入了正题。
安旆的眼睛好像闪过什么,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桦闵捕捉到,她心里一喜,继续重复自己的话,一遍又一遍。
“心…啊……理…医……生…”
安旆重复了“心理医生”四个字。
桦闵见安旆有了反应,脸上的表情突然就自然了,嘴角上扬,开心的表情不言而喻。
“对!心理医生,好不好,我们带你去。”
“好……”
桦闵见安旆答应了开心不溢于言表。
短短的几句话却沟通的将近四十分钟,不过只要安旆有反应,这就足够了。
“快!旆旆答应了!他说好!”
“真的?!”
“嗯嗯嗯…真的!”
桦闵退出房间就激动的对在客厅的几个大男人说,最激动的莫过于黎楮墨了。
次日,他们带着安旆去看了私人心理咨询师。
“你好,我姓沐,叫沐休,可以称呼我沐医生。”
沐休的话没有收到回答。
沐休是个很温柔的人,和曾经的安旆非常像,不是长相。
“你好,我姓沐,叫沐休,可以称呼我为沐医生。”
“你好,我姓沐,叫沐休,可以称呼我为沐医生。”
沐休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话,直到……
“沐…医生……?”
安旆终于有了反应,他称呼“沐医生”。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沐休的话安旆依旧没有反应,沐休就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直到安旆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者做出什么反应,拒绝回答,回答,或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只要安旆有反应,沐休就会跳过这个问题,问下一个问题,不论安旆到底有没有回答。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安…旆。”
“你是学生吗?”
“是……”
“你有喜欢的人吗?”
安旆愣了一下,点点头,沐休知道他不想多说,就再没有多问关于这个方面的问题。
长达10小时的聊天,现在的安旆虽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聊天,但是有的问题他如果愿意,会做出反应。
“他现在像是一个自闭患者,可他又不是。又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可他也不是。他好像得了病,又好像没有得病。”
“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先生,安旆他没有得病。”
“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得病怎么会……”
“我来解释一下。”
沐休说完停顿了一下。
“他身处一个白色的房间里,那个房间只有白一个颜色,里面只有他自己,没有其他任何物品也没有门,他不会饿,也不会有人跟他沟通。他看的见自己,看得见周围,他围着墙壁一圈又一圈的走,房间很亮,他什么都能看见,又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房间里只有白色,只有他和墙壁,如果他不去触摸,他就感受不到墙壁的存在。换言之,他看得见,但是周围的一切都告诉他,他看不见。”
“我知道了。”
“他没有病,但是他的状态已经差到了一个极点。”
沐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看得见,可周围的一切都告诉他他看不见,他活着,可他身边的所有都想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