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下连连点头,屠云岚拍了拍他的脸,随即洗沐去了。
回来后见了其他几位当家,同他几人和手下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尽管这几个人心底多少都有些看不起她是个娘们,但迫于她的武力,至少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也算是宾主尽欢。
喝了太多酒,屠云岚自认酒量如海斗,还是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她跌撞走回寝居,倒床一闭眼,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手下小心翼翼地敲门,声音好像很急切的样子,“老大,老大,醒醒!你再不起来,那小白脸要被几个大王给玩死了!老大!”
齐政!屠云岚陡然清醒,翻身打挺从床上落地,推开门就将手下给撞了个跟头,手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几个老大喝醉了,非说要去看看齐国皇子,听说老大你玩过了,也非要尝尝他的滋味。老大,你再不去这小白脸恐怕就真死了!”
老大捉的人,凭什么给那几个黑脸寨主玩!他是老大第一跟班,都没得玩呢!呸,什么东西,平时就一直欺负他们第三山的人,现在连男人都要抢着玩!可恶。
屠云岚一想到那双冷漠倔强的眼眸会永远失去神采,变成冰冷的死物,心中就像着了火般慌急,她直接飞身而起,将轻功运到极致,不到片刻就赶到了密室。
守在门口的手下埋着头不敢看她,她知道他们没办法,打开机关大跨步直接走进密室。
里面的人声音粗嘎,污秽的词不堪入耳,屠云岚站在门口,看着那群满脸淫相的大汉正为所欲为,她的目光穿过他们,正好与齐政的双眸相对,那双眸中一片死寂与绝望,瞳孔已经涣散开……
屠云岚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日子,火光冲天,尸横遍野,全是身着铁甲的官兵,父母将她藏起后,她目睹了他们被施暴的全过程,她的仇恨,从那个时候开始深植骨髓。
可如今,她也成了最厌恶的那种人,她和眼前这帮匪徒有什么区别吗?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沦为和这帮人同样的货色,没有觉得有丝毫的快意,反而心中深处伤口在溃烂,疼痛,有种黏稠的恶心感。
“住手!”屠云岚一声怒喝,瞬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站起身来看着她。
屠云岚丝毫不畏惧他们的赤身裸相,她看着齐政,他身上已经没一块好的地方,身下全是血,一直流淌到石台下,胸口起伏甚微,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只勉强吊着一口气罢了。
她唤了手下进来,“你,立刻下山去!给我请最好的大夫,天亮之前,就算是背也要给我背到山上来,听见了吗!”
“是。”手下立马出去,运了轻功拔腿狂奔。
“诸位,这是我屠三娘抓来的人,你们这样做,多少有点不给我面子吧?”屠云岚径直走到齐政面前,招手让另一个小弟脱了外袍,披在齐政的身上,遮住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她握住他手腕,用内力探查他经脉情况,化功散虽有一月效力,却不能永久消除,长年习武,经脉强韧,这也是齐政能活下来的原因。她输了些内力给他,让他可以勉强疗伤。
可是齐政并没有,他睁开的眼只是看着屠云岚,他的嘴唇嗡动了一下,屠云岚明白,他是让她“滚”。
“蝼蚁尚且偷生,齐政,留得青山在,才有雪耻之日。”她说完,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山头的首领,见他们几人都带着各自的小弟,这密室里突然涌进了一百多号人,气氛顿时焦灼起来。
“屠三娘,你这话说得,好像拿兄弟们都当外人!不就是个小白脸么?也值得你跟兄弟们翻脸?”其中第一山的首领冷笑道。
“屠三娘,别忘了你的父母和我们的爹娘都是怎么死的!不止你身负血仇大恨,齐国皇室身上,还有我们父母的血债,还有百号兄弟们的冤魂等着报仇雪恨。怎么?这些你都忘记了!”第五山的首领脾气火爆,当场怒斥屠云岚。
“娘们就是娘们,跟这小白脸玩爽了,心就向着他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唯他妈小人和女人是真他妈难养,今天我们其他四山的兄弟都在这,屠云岚,他必须死,否则用什么来给我们拿命去拼的兄弟们一个交代!?”第二山的接着,指着她说道。
他们几人武功虽然都不如屠云岚,可他们人多势众,若是打起来,她脱身不难,但要护住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齐政,断无任何可能。
齐政不能死,否则她将后悔终生。
屠云岚当机立断,神色坚定,“诸位大哥,黑云寨曾经立过规矩,若是兄弟相争,想要得者,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或手或足,总得给个交代。我屠云岚为黑云寨做了多少事,大哥们心里清楚,不至于为一个小白脸为难于我吧?今日我以一臂,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但是这人得归我,因为我屠云岚没有和别人玩同一个男人的习惯。更不希望看见有人觊觎我的东西。否则,就如同此臂。”
话音刚落,只见屠云岚左手挥刃,白光一闪,她右手手臂齐肘而断,鲜血霎时喷溅到了其他几个当家的身上。
断臂之痛,岂是那么好忍的,屠云岚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几步差点跌倒,立即以刀插地稳住身形,脸色惨白一片,她深吸了几口气,替自己点了止血的大穴,慢慢直起身来,目光狠厉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着实渗人,混黑的,都讲究一个气势,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的人,自然令人畏惧和臣服。
几个首领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也不是没有胆色的人,但是屠云岚能做到如此,换成男人,也算是条汉子,打心里竟然有些钦佩起来。他们本来喝的多了,现在酒醒了大半,实在是没必要和这疯女人翻脸。
“屠三娘,兄弟们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这么认真作什么?散了吧,都散了。”大首领摆了摆手,其他几个也跟着他出去,走远时,隐隐听见说什么“晦气”“这娘们真狠”“疯女人、疯女人”……
屠云岚这在瘫倒在地上,靠着墙壁喘了会儿气,手下来扶她,她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有话要说。”
人都走光后,她也不顾断臂,拿刀撑着一步一步走到齐政面前,用虚弱的声音对他说道:“齐政,你撑住,大夫肯定很快就来了。”
齐政把眼睛闭上,不去看她,当屠云岚看见他嘴角淌出鲜血的时候,连忙扔下刀伸手握住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才发现齐政竟然想要咬舌自尽。
“齐政!你不准死!听到没有!不就这点事情吗?我一个女人失身于你,就算是我自找的,可现在没了清白,连手也断了成了残废,我不也没有寻死觅活吗?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你要杀了我,我也可以不还手。只要活下去,活下去,什么都会好的,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我求你了……”
屠云岚几乎嘶哑着,艰难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断臂处还在不停地淌血,她的手慢慢松开他,身体陡然向后倒去,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大夫真的被手下给背了回来。见到血淋淋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先给谁看好。但在手下的眼皮子底下,当然是先给他们老大看了。
这大夫是个老者,医术非常好,而且见过世面,给屠云岚止血包扎后,又为齐政清理创口,看到那些伤痕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疯魔了。
他开了疗伤的药方和药膏,嘱咐手下让他们宜静养,不宜剧烈动作,忌饮酒辛辣等等,刚想下山去,又被手下拦住让他在山寨住着,直到屠云岚伤好为止,至于诊金倒也没吝啬,老者见钱给够,也答应留了下来。
屠云岚醒来的时候,齐政还在昏睡,他受了内伤,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行。
屠云岚吩咐手下弄了些吃的来,吃过之后,她对手下说道,“好好照顾他,以后他就是我的压寨夫……呃,男人,昨晚的事谁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他舌头切下来泡酒!去跟他们都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