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嫁给白祁,那她也应该有所表示,至少准备得一个信物,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意。
苏娆想来想去,拿起炭笔起了一个底稿,回想起昨日白祁一身白袍,负手站在落花纷飞下的场景,手下斟酌笔触,细细描绘,竟是将那画面活生生地还原在了纸上。
这次跟上次不同,她找来水粉彩墨,小心翼翼地给这幅画上了颜色,足用了十几日,方才完成了这一副彩绘的冰山美男落花图。
等比真人的画卷展开,宛如白祁就真切站在她的面前,垂眸看着那飘落的花瓣,若有所思……
也是那一刻,她心动了。
喜欢自然是要说出来的,而且要说得明白、说得深情。
苏娆想了想,提笔在画旁写道: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诗堪称古人告白之绝唱,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矢志不渝——令世间多少有情人流尽了眼泪,此中之意,已无需多言……
这幅画很快就送到了白祁的手里,彼时,他正和孟东篱、萧何探讨上次冰肌玉容膏毒药一事,只听得有人来报——
“启禀王爷,苏娆儿小姐送东西来了,说是给王爷的礼物。”
“噢?王爷还不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娆儿小姐送的东西,我可是好奇得很呐!”孟东篱连忙凑了过去。
“有什么好好奇的,女人家送的,无非就是刺绣、香囊、玉佩这些东西,不值一看。”萧何连眼皮子都不抬,只抛玩着那药膏的青玉瓶子。
当白祁只手将那副画展开的时候,包括他在内,三个人全都有些看呆了。
这画得也太像了,无论是白祁的长相、身材、衣着,甚至是衣袍上的纹路,每一个细节都还原无比,尺寸又等同真人,白祁看到这副画的瞬间,竟有种揽镜自观的错觉。
“神乎其技。”
孟东篱发表感叹。
“嗯。”
萧何点头附和。
这两个都是挑剔又挑剔的人,能够作如此评价,足见苏娆的画功之厉害。
没办法,苏娆以前看漫画总是断更,她又那么喜欢yy帅哥,一咬牙就报名学了画画,从此产粮小本子、小插图,快乐地自给自足。
久而久之,这临摹的功力自然是炉火纯青。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白祁将那首诗逐句念了出来,他声音清冷平缓,令人如聆淙淙山泉,只感觉到其中忠贞不移之爱意,却无情意绵绵的肉麻。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孟东篱又跟着缓缓念了一遍,拍了拍白祁的肩膀道,“王爷,王妃对你如此情深义重,若是再辜负她,你当心遭天打雷劈。”
“哼,不过是写了首诗罢了,我记得上次那副还写着——‘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若是画幅画、写写诗便是情深义重、不可辜负,那九重天雷劈的第一个,就是你孟东篱。”白祁哼笑一声,嘲讽道。
孟东篱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萧何见孟东篱吃瘪,在一旁仰面哈哈大笑,笑罢,对着孟东篱道:“虽然他话少,但是他嘴毒,所以连我都不与他斗嘴皮子,怕被气死。”
“是在下输了,不日祁王殿下就将抱得美人归,东篱先祝你和娆儿小姐,白首同心,恩爱万年。”
“你的心意本王领了。”
白祁将那副画收了起来,虽然他神情平淡,可嘴角却是上扬了细微弧度。
三日后,天朗气清,风和日暖,祁王大婚。
整个京都都洋溢着喜气,迎亲的队伍宛如一条长龙,人人都穿着红色衣衫,嘴里说着吉祥的话,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百姓们簇拥在道路两边欢呼赞叹,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一路笙箫鼓乐吹打不绝,锣鼓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红纸碎屑四下翻飞,厚厚一层,铺满了整个官道,从远远看过去,真当是十里红妆。
最前面的队伍仪仗鲜明,数面“祁”字旗挂着红绸,迎风招展,映日生辉,尽显威武霸气。
白祁穿一身大红色绣金蟒袍,系墨色嵌紫玉腰带,束紫金冠,坐在一匹高大雄骏的黑鬃大马上,缓缓向昌平候府行去。
他身后跟着的几十个,俱是军中的将领,个个体型健硕,身形挺拔,手中举着旗帜骑着马随他向前。之后表示百十多个兵士,以及数不清的侍从、婢女……
“祁王殿下可真是英武不凡呐!”
“这迎亲的阵仗也太浩大了,好多都是将军呢!…”
“是啊,也不知道那个苏娆儿何德何能,一个庶女,也能嫁给祁王殿下做正妃!”
“就是,就是,而且今日场面之盛大,比太子殿下娶太子妃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嘘!小声点,这你都敢说,不想要脑袋啦!”
议论声中,最不乏的就是这些贬低苏娆的话了,大多数人都认为她配不上祁王,却又忍不住羡慕嫉妒地去瞧她出嫁的模样。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昌平候府门口,红娘一见祁王已到,便笑容满面地扯着嗓子喊道:“新郎到了,新娘可要准备出门啦!”
苏娆顶着满头沉重的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被月仙花和落梅搀扶着小心翼翼从自己的院子走到侯府门口,身后跟着侯爷老爹、和大夫人、苏柔儿、苏乐贤和一干丫鬟们……
白祁见她出来,甩蹬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引得一众女子捂嘴惊叫。
他面色沉静,走到苏伯安面前作揖行礼,只唤了声:“岳父大人。”
“祁王爷快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苏伯安连忙抬手将他托起,显然对白祁很是满意,眼睛都眯笑成了一条线。
“岳母大人。”白祁又向月仙花行礼,月仙花更是捂嘴笑得花枝乱颤,这祁王可真会处事,明明该称呼大夫人岳母,却还是对她这样称呼,这个女婿不错,她是越看越喜欢。
“王爷不用多礼,娆儿可是盼你多时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从今以后,她就交给你了,”月仙花将苏娆纤细的手放进白祁的掌心,又红着眼眶对他说道,“王爷……王爷可要好好照顾她呀,若是她有做的不好的地儿,还请您多多担待。”
“娘~”苏娆听见她这么说道,声音也带了哭腔。
“岳母大人放心,本王自会照顾好她。”白祁大掌握住苏娆的手,牵着她走到花轿前,红娘见了连忙迎上来去搀扶新娘子入轿,白祁却抬手示意她不用,亲自扶着苏娆让她坐进了轿中。
就在帘子要被放下的时候,苏娆伸手拽住了他。
“白祁——”她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地说道,“谢谢你。”
“王妃不必客气,坐好吧,莫误了时辰。”白祁淡淡回她道,松开手的动作却是带了些许温柔。
“良辰吉时已到,起轿~”红娘高声一喊,八人抬的大红花轿便离了地面,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跟在祁王与将领的队伍后。
此时婢女们提着装满花瓣与铜钱的篮子,走到了花轿两边一路抛撒,大红色的花瓣随风飘散,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在轿子上、地面上。
此举是白国特有的习俗,意味花开富贵,散财积福。
百姓们纷纷去拾取铜钱,为的就是沾上一点祁王爷的喜气,有了钱财开道,许多人便对苏娆儿改口,只一个劲夸赞她心善大方。
绕京都城走了一圈后,终是到了气势恢宏的祁王府。
“落轿~新娘子进门——”
白祁牵着苏娆走进了祁王府的大门,苏娆看不见,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慢慢地挪动着步伐。
“新郎新娘子跨火盆!”
“啊?”苏娆听了心里一惊,偏头看向白祁问道,“这样不会把裙子烧起来吧。”
“不会。”
白祁低声答道,领着她走到火盆面前,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起,长腿一抬迈过了火盆。
“哇偶,”苏娆“o”着嘴,忍不住给他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少侠真是好臂力。”
白祁却不以为意,就她那么点份量,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PS这是白祁
PS这是苏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