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祁王府书房。
白祁身上还是那身染血银袍,负手立在案几前,想到苏娆儿最后看着他那悲哀绝望的神色,心中生出了一股愧疚。
白祁大掌握拳,这幕后指使之人,他必定会让他们付出沉重代价。
“她怎么样了?”
“没死,但是失血过多,仍是昏迷着。左手肩骨裂了个口子,想必伤好以后是不能拿重物了。”
书房里还有一个坐在竹轮车上的男人,蓝衣白袍,长发也是幽蓝色的,披散身后,狭长的丹凤眼,长得很是妖孽。
此人正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萧何。
多年前慕容山庄庄主胸口中箭,众人束手无策时,年不过十几岁的萧何竟然出手救回了庄主一条命。只不过神医都好似性情古怪,此人虽学医,却极少救人。
若不是他欠白祁一个人情,又念在和慕容山庄有渊源的份上,他才不会去无聊到半夜去救一个被砍伤的女人,太没有挑战了。
这时却又有一个人进了书房,来人身量高大非凡,双手缠满布帛,戴着斗笠遮面,负一把巨长的大剑,走路却无声无息,是个武功极高的剑客。
他的声音太低沉,如果只听声音,只会认为是个中年大叔。
“是公孙若羽,这些人是太傅门生暗里共同培养的杀手,身契皆在她手中。”
来人言简意赅,直接说出了他查出的幕后指使。
“女人的嫉妒心,可真是可怕啊,什么不染凡尘的神仙姐姐,也不过是个自私贪婪的女人罢了。”萧何听了,挑了缕头发把玩笑道。
“多谢。”白祁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公孙若羽,是她?她为何要杀苏娆儿?
“不必,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只想知道白国前皇后死亡的真相,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案。”那剑客转身便出去了。
“刚才那位就是?”萧何却没说出口,只是挑眉意会。那人的身份是个禁忌。
“是他。”白祁点头。
“祁王殿下可真有本事,连他也能找来,为你办这些个斥候的差事。”
“如他所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苏娆儿的事,你多费心了,尽全力治好她,以后你要什么,直接去天珍阁取。”白祁扔给他一个令牌。
萧何接过令牌在手上抛了两下:“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忙吧。”
而王府另一边,琉璃阁。
苏娆儿好像又回到了爆炸那天,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她眼前就成了一片黑暗。
昏昏沉沉中疼痛从未间断过,死了就不能舒坦一会儿吗?她心里迷糊地想着,总算沉睡了过去。
孟东篱看着她一会儿蹙眉呼痛,一会儿又小声说渴,便去端了茶水,一点点舀着润了润她干涸起皮的唇。
天亮时分,苏娆终于是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孟东篱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苏娆顿时忘记了受伤这回事,只想抬手去摸摸看这是不是真的。
她一动便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嘶气,歪头看着自己的左肩,已经缠满了纱布。
“别乱动,要什么可跟我说,我给你取来。”孟东篱用扇柄轻敲她右手背,提醒道。
“哈哈哈,我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得知这是真的,苏娆大喜,浑然不顾现在自己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模样,两眼直勾勾望着孟东篱。
“孟东篱,你救了我,我可以以身相许吗?”
“咳咳,”孟东篱被她的直白呛到,“这个嘛……其实救你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若不是祁王殿下给你请了天下最好的神医,恐怕你也很难这么快醒过来。
“他这是马后炮,我要是死了,侯府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要不是你出手解决了那个刺客,我脑袋早开瓢了,别说神医,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苏娆撇嘴。
“你说这祁王,明明喜欢公孙若羽,又为什么要娶我呢?他这么厉害,如果不同意这婚事,皇帝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她又不解问道。
“皇帝赐婚?据我所知,这门亲事可是祁王殿下亲自去御前求来的。”
“什么?”苏娆瞪大了眼,“你、你是说,白祁亲自去皇帝那里求的赐婚?”
“你忘了?那日我与他可是一道前去的,此事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那你说他为什么娶我?难道是受刺激了?一时想不开?”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亦有可能是娆儿貌美非常,让祁王殿下铁树开花了。”孟东篱也弄不明白一向不近女色的白祁,为什么突然要娶苏娆儿,只好胡乱诌个理由。
“他要是真开花,我就不会这么惨了,这说不定都是阴谋啊阴谋!那你为什么不来侯府求亲呢?你不喜欢我吗?”苏娆眨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孟东篱。
“怎么不想,只可惜祁王殿下捷足先登,我一个淮安侯世子怎比得过他呢?”孟东篱连忙摇头。
“那我们私奔吧!做对逍遥自在的野鸳鸯~”
苏娆儿话音刚落,就看见白祁脸黑如墨地站在门口。
“呵呵,娆儿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你与祁王殿下慢慢聊。”孟东篱连忙找借口走人。
死祁王霸,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就知道坏她好事。
“哎呀,我的头好晕……”苏娆马上闭上眼睛装睡,不去搭理白祁。
“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治你的罪。”白祁垂眸冷声道。
“怎么?祁王爷心里不也有着一位‘白月光’吗,只许王爷放火,就不许小女子点灯?”苏娆也装不下去了,怒气十足地直视着祁王。
两人对峙着,气氛一下子冰冻到极点。
苏娆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接着开口道:“你要是真喜欢公孙若羽,就应该把她从太子手里夺过来,而不是拿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来当堂堂祁王爷的正妃,然后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为别的女人吃醋!我也是人,也会伤心难过,我就想问你一句,白祁,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字字珠玑,声声控诉,让一向冷静镇定的祁王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半晌——
“你好好养伤,其他事不必多想。”白祁只留下这一句话,拂袖转身便大步离去。
只留给苏娆一个背影。
“啊!这个问题很难吗?很难吗?很难吗!”苏娆气得锤了床板两下,又扯到伤口疼得“哎哟”、“哎哟”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