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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吟挽这才发现他的面前插着一个碑牌模样的木板。
边白贤动作轻柔抚摸着那个无名灵牌,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却呆滞般毫无波澜的死寂一片。
他轻笑一声,收回手,眸色深沉夹杂着无尽嘲讽。
边白贤你说过,你唾弃圣上的三妻四妾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终究还是没能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却同他人生育了孤。
边白贤摇着头,视线随面前飘零而过的绿叶游走。
他的嘴唇嗡动,随即目光直直射向那个灵牌,似是含着穷极一生的哀颓。
边白贤你也说过,你厌倦无休无止的战争只求得一家人和和美美,可你终究…
低声喃喃的自语,存留的是对前方无望的决绝。
边白贤只剩孤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了,你安心吗?
边白贤你祈望天下太平,可你忠心耿耿护着的这片国土的君主,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是个只把你当作安国的随时可弃的棋子,视你如草芥!
似是多年来埋藏心底的话语被吐出,只隔着一个树干的虞吟挽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悲愤的思绪。
边白贤呵…孤端了那昏君坐上了王位让天下平定…是在可怜尸骨无存的你让你了却一桩心愿吗。
他也不知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只知道,他现在累了…很累很累。
气力仿佛殆尽了多半,他缓缓起身踉跄着脚步向后退去,抵在树干上。
虞吟挽心情复杂,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只得慢吞吞走出。
随着身旁脚踩落叶的嘎吱声响起,她毫不意外地从边白贤眸里看到警觉。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仍有不可避免的失意。
轻叹一声,虞吟挽掀开盖着篮子的薄布,拿出一块桂花糖栗粉糕。
晶莹剔透的白凉粉带着暖意,板栗香气萦绕鼻尖让人无法拒绝,惹得腹部突然感觉空荡荡的难受。
方才想起自己自来到这个界面快一天了也未进食,自是饥肠辘辘。
啊…早知道在那个客栈点些东西吃了。
可是…总不能当着边白贤的面吞下吧。
虞吟挽咬咬牙咽下口水,终是狠下心将那块惹得她肝肠寸断的东西递给他。
谁知他阴沉着面容,挥袖打翻她递过的那块糕点。
…忍着捶他一顿的冲动,内心默默对那块糕点竖起碑牌。
虞吟挽怎么,堂堂掌管天下的圣上,居然变得如此颓废?
虞吟挽嗤笑面露不屑。
边白贤冷哼,他单手扶着树干才勉强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眼眸半睁半闭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
另一只爪子附上虞吟挽的肩膀,在她疑惑奇怪的眼神下,被酒液濡湿泛着光泽的粉唇微嘟,蹙着眉头莫名让人感觉他有些委屈。
边白贤你刚刚…是在凶孤吗?
边白贤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虞吟挽连忙摆手。
他忽然嗅到一股醉人的香气,发现她拿了个篮子,好似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边白贤篮子里装的什么?
虞吟挽单挑眉,拿出一块玫瑰酥。
虞吟挽想吃?
边白贤点点头,眸内迸发出渴望的光彩,转而又摸了摸肚子,扁嘴道。
边白贤肚子饿了…
一系列动作下来虞吟挽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边白贤,她笑意盈盈地将糕点递给他。
虞吟挽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席念凉叮~边白贤好感+10。
终于是正数了。
虞吟挽边品尝糕点边悄悄打量旁边在进食偶尔吧唧嘴巴的边白贤笑了笑。
果真是喝醉了,不过…这样挺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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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在草地上谁也没出声安静用完午膳。
虞吟挽递给边白贤一块绣着水仙花的手帕,自己也擦拭着嘴角,而后仰头瞧着那浓密的化不开的墨绿,遮盖了毒辣的阳光。
这才发现这棵树好像和周围其它树的品种不同,反而和她殿内庭院的那棵树相仿。
如果没记错,两棵都是白榆树吧。
虞吟挽还未想到接下来该如何做,边白贤便一歪头靠在了她胳膊上。
她扭头看他,双臂环着她的腰肢还在吧唧着嘴。
虞吟挽心里喝嗨前后根本就是两个人。
无奈地笑了笑,准备起身下山。
忽然想到醉倒的边白贤开始苦恼起来。
席念凉这时候,就要贡献你的积分分咯~
虞吟挽心里你你你这是趁火打劫!
可是她也不能把他晾这独自一人下山吧,若是他清醒后看见自己一个人在黑黢黢的山上吹着冷风,一定会把她掐死的。
虞吟挽心里需要多少?
席念凉不多不多也就200。
虞吟挽呼出一口浊气,扭头撇到正在睡梦中的边白贤,碎发软塌塌遮盖住耳廓,认命的答应下来。
一道刺目白光划过,就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而边白贤身上的酒渍酒味全消掉了,正干干净净躺在她床上。
虞吟挽心里?为什么他在床上。
席念凉那你还想着让他躺地?我想你也不会真让他躺地上然后想法把他捞床上,就你现在这身子骨不怕闪着吗。
虞吟挽无语凝噎,将篮子放在桌上,擞了擞自己的薄纱裙。
席念凉…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坐在草地上半天衣裙早已沾染一大片灰泥,更别说她上山时还摔了一跤。
思忖着自己现在的境况,最终决定去舒舒服服泡个澡。
予榆宫与主殿同样配置了露天水池,出了闺房不走多步便到了。
将衣物褪去放置好,一步一步踏着木板阶梯入池,拆开腹部的纱布与摘下盘发的玉石簪子一同放在衣物旁,三千青丝柔顺地散落脑后。合眸靠着池壁渐渐沉溺,在池内松缓了身子与神经。
腹部的伤口有了自身快穿外来者身份的加持,已经渐渐愈合不再血肉模糊,可触及温热的池水仍旧不可避免的抽痛惹得眉头不由紧蹙。
单手捧满清水浇在露出水面的白皙肩头,拍打水花发出清脆的声音,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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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白贤躺在轻柔的榻上盖着薄薄的锦被,他悠悠转醒捂着额角坐起身来。
不复以往多年的梦醒后,只有冰冷的阵阵晚风和暮霭的黄昏残阳与他作伴,而是一股清香与柔和迎接了他。
感觉微妙恍若苦苦寻求绿洲的旅人碰壁多次终是寻到了边角仍旧鼓起士气满怀希望。
边白贤不可能不记得虞吟挽是如何被自己抱起放在现在他醒来的床榻上。
他也不可能不记得自己醉酒后对她的所作所为,甚至一幕幕仍盘旋脑海,手中的温热依旧。
边白贤该死的…
真丢人。
忽然前方传来听不真切的声音,边白贤立马警觉起来。
他赤脚下床,循着声响处迈去。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