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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

此小说名字已存在

………………

我一直在跟着这个男人

形影不离

不是我不想离开他,是我不能

我死了,具体来说是自杀,但因为什么自杀

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知道我死前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工作是什么,有无爱人,父母是谁,经历过什么

我只知道

我现在跟着的这个男人

叫肖辞

心脏位置的皮肤上纹着一个人的名字

叫...叫什么来着...我又给忘了

总之是个男人的名字。

真是个怪人

他能看见我,或者说,我就是他招来的

但我不认得他

我睁开眼就看见了他

当时是个什么场景呢,我想想

啊,想起来了

他哭了,我手忙脚乱的哄他,我说我不是厉鬼,我不会害你,你别害怕

他扑上来要抱我,但扑了空,他伸手想摸我的脸,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我疑惑的看着他,我说你是不是认识我

他好像很激动,语无伦次的对我说着什么

神情疯狂又难过

但我逐渐听不清了,四周嗡嗡的响

只记住只言片语

说着什么

你肯回来了...肯原谅我了...我都改好了...

诸如此类的话

混乱中

我对他说

我不认得你,你别这样

因为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又刺人,哦不,刺鬼

他对我很温柔,温柔的我都有些害怕

他是gay,他说我也是,还说我是他的爱人

我实在懒得理他,扭头继续逗他的猫

他经常看着我发呆

我到哪儿他就到哪儿

但是除了他家我哪里都去不了

所以他每天都要跟我讲讲外头的奇闻异事

或者是遇到的趣事

他常常失眠

有时候夜半惊醒也是满脸的汗与泪

我是鬼

不用休息和吃饭

但他不一样

所以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明明才三十出头

沧桑的跟六十岁老头子似的

他一睡不着

就要给我讲故事

他总唤我“尘尘”

我每次抗议都无效

弄得我别扭的很

但也随他高兴了

他家特大,装潢简约大气,

应该是个有钱人

可他又跟其他有钱人感觉不一样,从来不约炮养情人,除了公司就是家

就像杂志上那些婚后的好男人一样

我跟他说这个的时候他愣了愣,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尬笑着转移话题,实在看不得这男人眼里的沉伤。

他家来过一孩子

那孩子瞧着二十六七,好看的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么颓败

在门口神情怪异地冲肖辞乐

问他说

“他是不是死了?”

“你把我送进去他不也还是死了吗?”

“他总归还是被你害死了,是吧,肖总裁?”

“你活该孤独终老,你活该”

我蹲在一边儿吭哧吭哧地“吃瓜”

见他嫌恶地一把推开他,声音冷到极点

“我没有让你死在牢里已经仁至义尽。”

“不要以为你对他做过的事我不知道”

“我不让你死只是不想坏了他最后一点清净。”

那孩子听闻浑身一震

随即抬头看向他

咬牙切齿地笑,那神情,我一只鬼见了都发寒

后来那孩子是被管家“请”走的

哭的脸都肿了

首先排除是打的

可能是崩溃了吧,那孩子

破口大骂

“肖辞你他妈活该!”

“是你亲手害死的他!”

“你跟我都他妈一样!”

“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明明是你断了他所有希望...”

“凭什么都是我的错?!”

“你还真是爱他啊?”

“把那么爱你的人推入深渊的感觉怎么样?”

“全世界最值得你去信任的人你却去怀疑,”

“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可怜...”

嚷的话大多数没听懂,但关键词还是捉到了

他大概是有个死去的恋人...等等信息量有点大啊...

豪门恩怨啊!

搞事情啊!

“你挺厉害啊,没想到还是个衣冠禽兽啊~”

我笑嘻嘻的看向他

却看到他痛苦的捂住半边脸,缓缓蹲了下去,声音变得哽咽无比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可能人类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痛苦吧,

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突然觉得心脏那里扯了一下

可我是只鬼,没有心脏

我张了张嘴,手有点抖

他们家二楼拐角处有一间屋子上着锁

他从来不让别人靠近那里

连打扫都是他亲自去,一呆就是一下午

每次都能隐约听到他的呜咽声

我也懒得去探究,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

今天他喝醉了

脚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瓶洋酒

我看不懂上面的英文,但隐约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啧啧,有钱人真奢侈

他看到了我

醉醺醺的叫着“尘尘”

我认命的飘了过去

熟稔的走进厨房去够茶,做到一半我突然把手放了下去

我是只鬼

摸不到人世的东西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泪流了下来

记得他上一次喝的烂醉

是把我彻底囚禁那天

脑袋撞到床脚

很疼,特别疼

啊...

混蛋。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伸出手想摸摸我的脸,可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他哭的不能自已

哭的浑身发抖

他说他错了

他说他想我

他说让我回来

他说

“我改了很多很多错,我想着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尘尘,天黑了,回家吧,我知道你最怕黑了,我都记得,一直记得....”

我也终于想起来他纹的那个名字叫什么了

叫唐尘

今天是我的忌日

你不应该高兴么

哭什么

别哭了

肖辞

我是投海**的

尸骨无存

没办法,癌症晚期了都

活着浪费医疗资源么

说到底还是死心了

从肖辞把我送给别人那一刻起

不,或许更早吧

早到我跟他结婚了

听着屋子里他与那孩子翻云覆雨的声音

面不改色的煲汤那会吧

他大概真的真心爱过我

只是时间久了

厌了

许是眼红我的位置

或是真心喜欢上了肖大总裁

总之那孩子年轻灵动,脑子好使

跟肖辞的死对头搭上了线

窃了他公司的机密

栽到了我头上

只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并不天衣无缝

他只要足够信任我...

可惜他不信我

那就没办法了

我还记得那天肖辞拎着一打档案与照片怒气冲冲地把它们都摔在我身上的情形

屋里白纸翻飞,一片狼藉

那天是我生日

他鲜少对我发脾气

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他生气是什么样子

难怪他们公司的人都怕他

发起脾气来真的吓人

当然,手段也吓人

我记得那时他似笑非笑地说

“唐尘,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如今看来你还真叫我开眼。”

我坐在那里,脸被纸张划过火辣辣的疼

疼得我险些哭出来

但我使劲攥着拳撑着身子,梗着脖子装的硬气

“肖辞,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结婚八年,到现在你就连这点信任都拿不出?”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我吃了巴掌

他第一次动手打我

我气急了,抡起拳头冲他打过去,却被他的保镖掐住肩膀按在了沙发上,摁的我特别疼

“你他妈畜牲!你怎么不去查查你那个小情人儿背着你干过什么?!你他妈...”

“他不像你这么恶心,唐尘,有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一早就跟顾渭串通好了,跳槽来我的公司,接近我,一步一步地爬上了我的床,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嗯?”

听着他的嘲讽,我心凉了大半截,难过的险些喘不上气来

我看着他,居然有些不认得他了

无论他问什么

我都不承认

也没什么可承认的,我什么都没干

于是我便度过了人生中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光

他说一定要让我吃到苦头

那时确诊了癌症晚期

早已精疲力竭

爱啊恨啊的

早就不在意了

被他铐在床脚

被他羞辱折磨

像狗一样活着

身子也毁了个七七八八

血也吐过

院也住过

生生死死的

早不在意了

其实我跟肖辞说过的

我说我承认是我做的,什么都认

送我进牢里吧

我不争什么了

也算是被他折磨惨了吧

或者是想通了

进监狱半死不活地呆着也总比弄得一身新旧叠加的伤痕强

也如了那小情儿的愿

我怕疼得紧

肖辞他是知道的

有天他突然来到我的房间

我以为他又要对我做什么

于是抢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就好像这样便不会那么疼了似的

只是半天没有等来熟悉的剧痛

我睁开眼睛看向他

发现他也在愣愣地看着我

神情复杂

我记得那天他开口问我说

“资料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我要听实话”

我望着他苦笑

“实话又怎样,不相信我的,怎么听也觉得我在说谎”

他握紧拳头,像是忍耐着什么,又像是酝酿着什么

“你说实话,我便信你”

沙哑又无力

我眼鼻发酸

只有我知道自己是多么期待这一天,期待有朝一日能听到他说的一声“信我”

可是事到如今

我早已经无所谓了

知道真相了又如何

我活不了那么久

身上伤痕累累

两个人总归还是殊途

于是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说

是我干的,不用调查了

嘴里腥甜

我硬生生把一口血咽了回去

听得他咬牙切齿地叫了声“唐尘”

我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

他大概是不信的

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

烦躁地点上根烟

烟雾缭绕里我瞧着他的脸愈发不真实

那时我走着神问自己

你还认识他么?

烟呛的我撕心裂肺地咳嗽

隐约里我看见自己体内扭曲疯长的癌细胞

诡谲凶狠地朝我张开血盆大口

又仿佛听得阎王满殿神佛的讥笑痴语,呕哑嘲哳

缓了一会,我问他说

你还记得当初咱俩结婚时,你叫的我什么吗

他不理我

我却想起那时候他激动的脸红手抖,堂堂一品牌创始人,名利场里杀伐果断的男人,在我面前却还跟个情窦初开的鲁莽少年一样

攥着我的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

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我,眼里倒影全是我

正发着愣,见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向我伸过来

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手里拿的水,和药

有风吹来,屋子里的烟味早就散了

想来是刚燃便被主人掐灭了的

静静地吹了会风,全身疼得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于是我说,冷,把窗户关了吧

他愣愣的看着我

许是在奇怪七月初的风

怎么会吹的人发冷

那一瞬间我就在想啊

我宁愿死在牢里,腐烂在角落里

我宁愿这样悄无声息地烂成一滩血水

也不愿意倒在他面前

叫他们看了那副样子去

肖辞没把我送进监狱

我也没有再受到肉体伤害

只是没再看到他

因为放弃治疗,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

我那时只盼着能早点死,少受点罪

有时咳着咳着就吐了血,也习以为常了

那次直接吐在了餐桌上,把保姆吓个半死,抓着电话就要给肖辞打

我想着这个时候人家估计在和那孩子浓情蜜意呢,别再给破坏了氛围,便抢过她的手机,直接挂掉了还未被接通的电话

阿姨看着我直掉眼泪

说您这是何必这么作贱自己呢

我虚弱地笑着说这哪里是作践自己

我只是善解人意而已

其实电话刚拨出的一刹那,我恍惚地怀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想

如果他马上就接通了

我就再示一次弱

学着他喜欢的那个少年的腔调

弱气的向他撒娇说

肖辞我吐血了

我好疼

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但我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给我最后一点点热切判了死刑

也终于给我对他的最后一份执着画了结束符

我知道的

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那号码拨出去许久

最后也得不到回应一般

那就这样吧

肖辞

我蹒跚着回到二楼拐角处的那间屋子里

咬住胳膊尽量不呜咽出声

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唐尘

后来死对头那里看不下去了

干脆让我过去了他那里

核心原封不动还给肖辞

后来他说

他从未想过要与肖辞争什么

他觉得肖辞能辨认是非

他只想让他看清人以后好好的跟我过日子

到头来却不想帮了倒忙

一场商业战争最后以交换了一个将死之人做结局

说出去实在可笑

那天我是被顾渭抱着出来的

实在太疼了,我缩在他怀里,疼得抖如糠筛

后来他讲,那天抱起我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抱一摞白骨,太轻了,抱着我他都硌得慌

肖辞站地远远的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就他一个人,身边谁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我困倦地撇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闭上了,耳边回荡着七月末的暖风,却吹得我骨头都疼

其实从他囚禁我的那一刻起

我便给我们两人定了死刑

那么

就祝你和他白头偕老

祝他前途无量

也祝你万事顺意

祝你们琴瑟和鸣

祝你们健康无忧

也祝你们一辈子如胶似漆

让我在地底下也羡慕你们

肖辞。

顾渭曾问我

值么

值么?

我倚着窗笑的发抖

笑的泪流满面

然后大口大口的咯血

医生叹气说

活不长了

肖辞后来亲手把那孩子送进了监狱

而后四处寻我

疯了似的

顾渭跟我诉苦道,你男人现在就像一只丧家的疯狗,有天带着一众保镖险些砸了他的总集团,红着眼要我把你交出来

我笑骂着插科打诨,用词要严谨啊顾总,我跟他早就离婚了,什么“我男人”啊,不会说话。

顾渭却敛了笑容,抬头看向窗外

半晌

问我说

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愣了一瞬

缓缓摊开了苍白苍白的手掌

瞧了那些纹路好长时间

长到足够我回忆完跟肖辞的上半生

然后

我说好

我说您给我准备个船吧,我想顺便去看看海景

顾渭愣了愣,勉强笑了出来

你小子看完海景可得记得回家来

晚上还准备了你爱吃的螃蟹呢

我笑着应了

但我清楚

顾渭的家不是家

肖辞的家也不再是家

我早就没有家了

所以两袖清风

倒也无牵无挂,乐得自在。

一路走来,走到这幅光景

失败极了

曾经在他面前出了那么多次丑也不甚在意过

唯独这一次

肖辞

我曾经想过

若真有那么一天

我一定不会让你看到我最后的模样

你那情儿尚如新抽嫩芽的弱柳,娇巧俏丽地打紧

我又何必把自己那将枯不枯的样子叫你们看了去

说白了

不过就是为了保住自己最后那一点可怜又可悲的自尊罢了。

所以那天

我异常有精神

抛弃了伴我许久的轮椅

一步一步挪上了船

我见他老远地看过来,而后急匆匆地跑向我,身形猛地一顿,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

我看着他那模样噗嗤就乐了出来

这么久不见,怎么比以前还莽撞了呢

他憔悴了好多

也瘦了好多

以前我最爱摸的就是他的腹肌

现在估计也没有了

愣神的功夫肖辞就跑到我跟前了

他见着我就哭了

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怀抱

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该放哪

哽咽着问我说

“小尘,你冷不冷啊?”

“你...你哪里疼啊”

“告诉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吐过好多血...”

“唐尘,公司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咱们回家去,我只要你...”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是我脑袋不好使,我是畜牲小尘,我...我知道求不得你的原谅,就让我赎罪好不好?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跟他断了...”

“你那天吐血,我没有故意不接电话...”

“我只是...”

“我要是知道你吐血了,一定会去找你的”

“我有戒烟的,你不喜欢烟味,我没再抽了...”

“家里我都重新翻修了...你喜欢的东西家里都有准备...”

“我再也...再也不耍混了...再也不会不关心你了”

“...再也不找别人了”

“我知道的...我做错了好多事情...”

“...你看着我改好不好啊”

“我爱你啊...唐尘,我爱你的...”

“咱们回去吧,回家吧...好不好啊唐尘...”

“好不好啊...”

他哭的像只没家的狗子

说到最后他哭的几乎失声

他还问我

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说唐尘你跟我回去咱好好的

好好的治病好不好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其实挺痛快的

但多少还是会心疼

我不像他那么冷血的

我以前真的特别爱他

特别特别爱他

我说肖辞你别这样

没必要了

他哽咽的更大声了

海风吹的我发冷

喘一口气都要费劲

可我就是想乐

我一想到日后他我连骨灰都捞不到的样子

就想乐

我承认我这人报复心太重

我问肖辞

你能再叫我一次么,就像我们刚刚结婚那时,那么叫

他愣了好半天,抖着声音唤我

“尘尘”

“唉”

“尘尘”

“我在呢”

“尘尘...”

“......”

我笑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

他眼中的慌乱与惊痛

每回答一声我便向后退一步去

终于退到了边缘

他察觉到我的意图

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想拉住我

嘴里喊着停下来

但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翻身一跃

并不潇洒地摔进了海里

在心底跟他道了声再见

我听到了来自他的嘶吼声

撕心裂肺的

然后

我就si了

海水淹没了一切

也淹没了我所有的过往

“把那纹身洗了去吧”

我笑着对他说

我发现我的身体开始透明

然后他说了什么?

我听到了

他说我实在偏执

到死都不肯原谅他

就连亲自安葬我的机会都不给他

既然找不到安葬的地方

那他便把我的名字刻在他的身上

从此以后在这世上

他就是我的墓碑

“尘尘,我嗳你”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赎罪”

“若是一开始便相信你,一切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他醒酒了

却异常的平静

眼却红的不行

我终于解脱了,我想

所以,我不恨你了

肖辞

好好活着吧。

我对他咧开嘴

笑着道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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