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谁是你妹夫？

次日清晨，谢雁醒的很早，她在西北军中的习惯还没改过来，她出门，看见医馆已经开门，由于位置偏僻，鲜少有人经过，更别说来人治病了。

江湖神医就是有点特立独行，开医馆可能就是玩玩。

谢雁如是想。

何风霁见她醒了，打了招呼，揽着袖子就上后面替她煎药。谢雁略懂江湖，拱手以礼，以示感谢。

何风霁性情寡淡，少言语，医馆里一个小厮也没有，全靠他一人经营。不过何风霁妙手神医，救过无数病入膏肓的江湖人，其中不乏泼天富贵之人，谢礼自然少不了。

所以何风霁也不愁开医馆挣不着钱。

谢雁何神医，请问昨日带我来的男子呢？

何风霁步子停顿，回身看她。

何风霁别神医神医挂在嘴边了，听了几十年都听腻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称我一声先生。

何风霁你夫君夜里便走了，托我照顾好你，还给了锭金子。姑娘，我救你是应郡主的恩情，况且我也不缺金子，心意我就领了，那钱——

何风霁指了指桌上，那金灿灿的一锭金子。

何风霁你夫妻二人行善积德，少叫江湖人看了不顺眼，再捅你一刀子。

果然是神医，心高气傲，说话也不中听……

谢雁憋了一肚子气，点点头，把那锭金子揣怀里，再暗骂沈宴肤浅、粗俗！

何风霁哦对，早些时候有个俊郎儿来寻你，说是有郡主指路，见你没醒就去买早点了，约摸着也该回来了。

谢雁正纳闷是谁，结果身后一声惊雷，吓得她一激灵。

闻景朔小雁子！

谢雁眼神阴狠狠地回头，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她攥拳狠狠锤在闻景朔胳膊上。

谢雁抽什么风，吓我一跳！

闻景朔昨日出去溜达，等到再回到广平王府找刘泠和谢雁，竟然找不着人，反而碰上刘润湘，被阴阳怪气了一番。

他只当二人出去玩了，自己找了个客栈就歇下了。刘泠设法找到闻景朔，吩咐身边侍卫杨晔给他传信谢雁所在之处。

这不，一早闻景朔就来了，还顺带提着热乎的包子。

闻景朔何先生，一起来吧。

闻景朔在桌上铺开三份早点，招呼着何风霁，不料后者摇摇头，便回后堂煎药了。

谢雁来得够早的，怎么不等姑奶奶进骨灰盒了再来啊？

谢雁和闻景朔相对而坐，眼神不屑。闻景朔闻言，知道自己又触了她的霉头，无奈摇摇头。

桌上的包子蒸的白净，冒着热气，包不住其中馅料的香气，和着一屋子草药味，变得更加诱人了。

闻景朔好好好，我的错，先吃饭吧，小雁子，一会要凉了。

谢雁也是和他打趣，并没有真的生气，她和闻景朔相对而坐，正要一饱口福，却见门口风尘仆仆走进个俊朗男子。

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正是沈宴。

沈宴在谢雁睡下后就走了，又在天亮后回来，正巧赶上谢雁和闻景朔吃早点的情景。他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在心窝子里拱出一团火。

他对她好，担心她，全是一厢情愿。在沈宴的认知里，要让别人选择谢雁的夫家，多半会是闻景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深得安西侯的青睐。

沈宴背着光，眼神里晦暗不明，谢雁会怎么选？

谢雁沈宴？来吃早点！

谢雁偏头，嘴里还含着口热腾腾的包子，她朝沈宴招招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沈宴颔首，他没说话，一路上敛去了疲惫，尽数藏在这一副皎洁的面庞下，他抿了口热茶，才想关心一下谢雁的身子，没想到闻景朔一语惊人。

闻景朔我听郡主说昨日是沈大人送小雁子来此的，闻某人认定的妹夫果然一心一意对小雁子好。

闻景朔抱拳，却眼见着沈宴一口茶没咽下去，险些喷出来，沈宴面色有些尴尬，谢雁更是被噎的涨红了脸。

谢雁大口喝了盏茶，将茶杯大力摔在桌上，几乎是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谢雁谁是你妹夫？

闻景朔不是，你，沈大人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谢雁你是笨蛋吗，知道假戏真做吗？

闻景朔你算是我妹妹，再怎么假戏真做沈大人也是我妹夫啊。

闻景朔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占冷面阎王的便宜，眼见着谢雁要和闻景朔打起来，沈宴扒拉扒拉谢雁的胳膊，让她消消气。

沈宴闻公子说的没错，不过以后还是叫沈某沈宴吧。

谢雁看沈宴一副不动如山古井无波的样子，心底松了口气，又朝闻景朔挤眉弄眼。

谢雁少占沈宴便宜，小心金鳞卫噶了你！

说着谢雁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沈宴哑然失笑。

沈宴你这几日先好好修养，在哪落脚找人和我通个信。

谢雁怎么，冷面阎王在担心我？

谢雁挑挑眉，眼里带了些玩笑，却见沈宴连眼皮子都没抬，简单吃了些，便抖抖衣衫，作势要走。

沈宴你和我一同来的江州，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沈某也不好和老侯爷交代。

沈宴沈某有事在身，恕不久陪，小将军，闻公子，告辞。

沈宴确确实实有要事在身，他早晨来一趟就是放心不下谢雁，见她生龙活虎，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半。

可他这人素来冷淡惯了，端得一副阎王面，对人好也不善表达，徒留个薄情寡性的阎王名号。

他想让谢雁知道他的好，又不想谢雁靠得他太近，看到他身上的肮脏。

沈宴默着脸走了，留下谢雁一个人若有所思。

闻景朔点点桌子，唤回谢雁的神思。

闻景朔小雁子，那沈大人叫你小将军……

谢雁随他高兴。

谢雁他若不高兴我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谢雁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已经不是镇西大将军了，空有云麾将军的虚名，如今也就沈宴常以小将军称呼她，不知是在打趣还是嘲讽。

闻景朔我觉得沈宴还行，你觉得呢？

谢雁嗯，刀法是还行。

谢雁低着头继续吃早点，故意装傻和闻景朔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闻景朔不是，我说他对你还不错，挺关心你的，你要不就认了？

谢雁皱着眉，表情扭曲看着闻景朔。

谢雁你什么时候变成媒婆了？你要觉得行，那你就嫁了沈宴，少在这管我的婚事啊。

谢雁我的夫君我自己说了才算，这假戏真做你还当真，我看西北的沙子把你的脑袋都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