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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梦想

论适配性重生之全员重生尔晴除外

大小姐回府待嫁的日子仅仅九天,满打满算从换庚帖,定婚服,做三聘三陪的准备,就几乎调动了喜塔腊府的全部人,连尔晴自己都奇怪,难不成他们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阿玛倒是戳中了尔晴心事道,

“你不整天想当寡妇嘛!这不正和你意?”

尔晴撇撇嘴,嘟囔道,

“童言无忌好不好,再说人家傅谦还没死呢好不好?”

伊东乐呵呵的跑过来,一边给姐姐挑成婚当日要带的首饰,一边嘴贱道,

“哟哟哟,这还没嫁呢就护上了啊!”

尔晴一脚把伊东踹出去老远,额娘也骂他没正行挡路,于是把最爱跟尔晴拌嘴仗的父子俩撵了出去,在这女儿闺房里高声道,

“你,吃好喝好睡好,争取容光焕发,做北京城最漂亮的新娘子!”

尔晴便听话的开始十指不沾阳春水,躺在那当她的大小姐,闲得无聊才扒眼儿看着自己额娘与姑姑在屋里屋外来回忙活,半天没人理,她不由得吐槽道,

“哎哟瞧你们这么认真干什么呢?富察府不是都来人说过了,那位四少爷连跪拜之礼都行不得,我到时候可能要跟一只大公鸡拜堂,还啥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的呀!”

二姑姑端着一盆水,闻言就走过来看上去像是想要一脸顺头浇下来的架势,训斥道,

“喜塔腊尔晴,你以后再怎么说也是富察府的小寡妇了,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定要挑个最好的“是非”出来!咱家在面上给你做足了功夫,让天下人好好瞧瞧,娶咱家的丫头只赚不赔,剩下的自然就得你争气啊。”

尔晴闻言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托着问,

“我怎么争气?”

二姑姑点了一下她鼻子,

“你漂漂亮亮的往那一站,把那什么魏家的柴火妞比下去,今后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呀!”

尔晴突然发现,这群人似乎是把她的婚礼当成二婚推介会了,一群人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往来奔走,尔晴被塞去泡汤泉,她默默的问自己的贴身丫头瞳儿,

“她们,兴致可真好啊。”

瞳儿搓着手兴奋的表示,

“小姐,老爷让我负责去帮您试衣服,二十几套呢,我很忙的,你自己泡你的,行不?”

尔晴还能说什么,只能自己老实待着,心说热闹是你们的,哎呦个喂。

于是尔晴只能独自去玩,却并不知道喜塔腊府在没接到人,却先得到信儿的那几天,俱府死寂一片的时刻。

“欺人太甚!!!”二叔的表情已经出离愤怒,“魏家的丫头做嫡子的福晋,咱家的闺女去做庶子的福晋?”

三叔冷冰冰的修正,

“不是做福晋,是去冲喜。”

“冲他娘的喜!”大姑姑一把摔了茶杯,“咱把人接出来,直接就送走,偏就是不嫁,看他们皇室,富察家,能怎么地!”

二姑夫有药馆,一早已经派人去了解过给富察府的四少爷诊治的大夫,此番应和道,

“对,就藏起来,都不用一个月就能混过去,到时候人都没了,还嫁什么?怎么嫁?”

一屋子人各个本事,全是计划,落到最后,还是拍案净声的老爷子,来保出声道,

“伊东的事情你们都忘了?!”

二叔发问,

“难道皇上是为了这件事,故意刁难尔晴?咱们晴晴可是被安昭那小子坑苦了!”

尔晴额娘闻言又是羞愧又是懊恼,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

“大嫂,你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小子是三格格的孩子,养不熟,跟您娘家姊妹没关系!这得亏是晴晴脑子转得快,及时悔婚脱身,不然这要是去了朝鲜,听说李王世子都死在咱这儿了,去那能有好?”

家中众人似乎皆是撇去了这最下选,所以,讨论了一番竟觉得这婚事也不算最坏。

尔晴额娘泪水涟涟的对着家中众人的理解道谢,落到最后,还是尔晴阿玛一锤定音道,

“嫁就嫁吧,就此出宫便是最大的好处,至于这桩婚事,旁人不给脸面,咱们自家给,富察家一向不拿那位四少爷当回事,届时处处的规制安排不如那嫡子是一定的,所以,咱家不能跟着置气,得把事情做得更周全更体面。”

众人皆是点头,

“阿玛,您说呢?”

众人又是一同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一贯看好傅恒,无奈竟如此阴差阳错,此刻家中众人恐怕对讨冲喜的富察家,内里再无半丝好感,老爷子只得无奈道,

“也只能这样了,等晴儿回家,你们莫要哭丧着脸,让孩子不痛快。”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道,

“今后不痛快的日子还长着呢,自然是能让她开心几天,就开心几天吧。”

一群人皆是神色沉重的离开,待到了第二天,却纷纷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热闹起来,如此便是开头回家伊始,尔晴见到的众人兴致颇高的模样了。

尔晴在自家汤泉美美的泡了一个澡,回到家依然是四处繁忙的景象,连伊东都被派出去安排了活计抓不到人影,婚服不用她绣,嫁妆不用她理,她想伸手,每个人却都笑着跟她说,歇着吧,歇着吧,你就好好歇着就成了,仿佛一丝头发都舍不得她掉。

尔晴独个儿坐在秋千里晃荡,身边都是往来穿梭的,为她忙碌的人,她突然有些恍惚的想,紫禁城里的自己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可回到家,却比天地都大,连玛法要求的晨读晚课,都可以免了去。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在让她相信,她取得了一段好姻缘,再不济,也即将会取得一段好姻缘,而在那之前,她可以无忧无虑的活成任何样子。

尔晴乖乖的配合在他们所有人的要求里,是呀,对着坏人装高兴都能装的来,对着给想让你高兴的亲人们,装一装,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但尔晴会偷偷拽着瞳儿,一边演待嫁新娘的戏,一边悄声吩咐,

“反正很快就会回来,除了咋呼人的那些陪嫁箱子,我自己的物件儿尽量少带。”

瞳儿似是一愣,却很快扬起了一张笑脸,完全不听她家小姐的话,笑道,

“反正也不是我搬,铁柱有劲儿,咱家跟富察府离得也不远,搬它百十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尔晴被噎的说不出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尔晴都不知道该拍她哪里,只能故作生气的指责道,

“行啊你,几年不伺候,就不听我话了是吧?”

结果瞳儿完全没有怕她的意思,乐呵呵的把衣柜的衣服飞速的都扯了出来,甚至比刚刚还快狠准的样子,嘴上驯服的讲着哪里哪里,手上却在完美的打着她家小姐吩咐的脸,甚至还委屈卖乖道,

“老爷说了,少爷看上您这屋了,等您嫁了就搬过来住,所以,不能留东西。”

尔晴气的脑壳疼,

“我进宫五年他都没想住这来,我这要嫁人了,他倒想来住了?”

死丫头瞳儿乐呵呵的点头,还“是呀是呀”的叫着。

尔晴终于确认了,全家从上到下现在都是计划通,各个对待她这个“准寡妇”都自有安排的,她拗不过,一个都拗不过。

虽然她只是觉得,自己那些行李,搬来搬去,有点丢人罢了。

喜塔腊家觉得时间紧,却并不愿意缺了礼数,于是准备一天之内送三次共计四十九箱陪嫁。

二叔美其名曰,有钱,不在乎。

三叔大张旗鼓,花钱,还有谁。

姑父么到底不算男家主,便在自家药坊,布坊,裁缝铺,镖局,银号,大酒楼,纷纷搞酬宾活动,连玛丽堂布施都要连摆十日。

于是京中连乞丐都知道,喜塔腊家要嫁女儿了。

尔晴的阿玛事先也不通知,随便请了休沐挑了个午后,便自掐自算说吉利,亲自上门打了富察府个措手不及,把那送嫁车队摆了起来,跟着富察府主事的亲家母当着众人面和善道,

“聘礼如何,我家都无所谓的。”

一副我家就是来买你家冠夫姓权的模样,还对着富察家的匾额好顿夸赞,

“好!好!好!”

尔晴阿玛满心满脸买到心仪之物的畅快,然后领着浩浩荡荡的家丁就这么走了。

富察府的老夫人哪里会不懂喜塔腊家的意思,她只不过是给儿子们娶个媳妇而已,一边旱的旱死,一边涝的涝死,各有各的热闹给街坊看,老人家捂着心口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待到了晚间,富察府的聘礼车队终于叩响了喜塔腊家的府门。

真丝合欢被,一柄玉如意。

黄金针线盒,一柄玉如意。

玲珑珐琅盘,一柄玉如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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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咂舌的后怕,

“我生平第一次拿钱砸人,这是把人砸糊涂了?”

额娘迷惑的问,

“富察家这是把所有压箱底儿的玉如意都拿来当聘礼了?”

“觉得不必费心,就都用玉如意?”

“你以为玉如意是枕头套?说给你一个就给你一个?这一个就是一套宅子!”

于是十九个宅子就这么横在喜塔腊家人眼前的时候,让这富甲一方的人家也面面相觑起来,倒是那喜娘笑着上前来解释道,

“哎呀,富察府的老夫人说了,尔晴姑娘在她心里没有一处不是如意的,这十九柄的意思便是她的十九岁,岁岁都如意。”

那一日本就是尔晴阿玛自己个儿睡醒了午觉后,掐算的大好日子,结果在这所谓的大好日子里,喜塔腊家以数量取胜,富察家以内容夺魁,两家狠狠的在这京城里炫了一次富。

尔晴笑嘻嘻的说阿玛以后不当官了,可以去做算命瞎子,阿玛半点没生气,还逗笑的说那要提前去学学拉二胡,免得支摊子算命的时候无聊。

一家人笑嘻嘻的玩闹成一片,惹得来看热闹的街坊也羡慕不已,

尔晴本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但这确实惹得尔晴飘飘然起来,在人们羡慕的恭维里,竟真觉得自己都快被成价值连城的仙女儿了,

只是到了晚间洗漱躺下后,她才偷偷跑去问自己额娘,

“你们塞钱了是吧?”

额娘诚实的回答,

“一时之间还真不能凑得出十九个宅子的钱。”

尔晴撇着嘴不信,却见额娘珍之重之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甚至都怕蹭疼了她的样子慈爱道,

“那老夫人是个懂事理的,就算对庶子不如嫡子,但到底也算给脸面,晴晴今后回家来,或是改嫁去,想必她不会刁难的。”

尔晴点点头,耍赖睡在了额娘房里。

她听到了额娘与阿玛的叹息,

“若是嫁的是傅恒,该有多好,哪怕再配送四十九箱,我也乐意。”

“行啦,还说那有什么用!”

尔晴咕哝着梦话翻了个身,背对着父母,她才敢微微睁开眼。

家中各处都如此优渥,她却连长春宫西厢的一个整觉都没睡过。

可是不能哭,不能发脾气的日子太难熬了。

她盼着婚礼,其实比任何人都盼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日,满人成婚在晚上,尔晴的妆却是从早上就开始扮上了,于是伊东一手拖着月饼一手拖着葡萄,跪在尔晴脚边,姐弟两个对着梳妆的喜娘嘀咕着吩咐,

“嘴不着急化,最后再化。”

尔晴便一边吃一边眉开眼笑问弟弟,

“伊东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你才发现啊,不然我用的着跪着?”

尔晴嘿嘿嘿的笑,惹得梳头的喜娘皱眉,却不敢对这位大小姐不痛快,只是嘶啦一下扯到了她的发根,人还得对她道歉,尔晴手一张,豪放道,

“我的错我的错,不碍事的哈哈哈哈。”

伊东倒是瞪了一眼啐道,

“你们仔细点!别弄疼了我姐姐!”

一屋子人被小少爷哈呼的赶忙称是,惹得尔晴蛮得意的扭了扭伊东耳朵,

“哟,你小子终于知道我是姐姐啦?”

伊东托着盘子示意她,

“行啦,你别管旁人,今日晚上的赏月宴,你可是半点东西都吃不到了,富察府什么情形谁都不知道,一般情况下据说得扛到明天早上才有饭吃,”伊东说着掏出一个小手帕包着的棋子饼,塞到尔晴喜服的大宽袖子里,“这个先留着,待到晚上饿急了就吃,记着哈。”

尔晴眉开眼笑的夸自家的瓜娃子长大了,学会心疼人了。

伊东便又递过来一个小手帕包着的金元宝,

“手边带着点硬通货,对付那些不好惹的婆子丫头,总是没错的。”

尔晴仿佛从伊东脸上看到了长辈们的影子,啧啧啧全家人都这一个德行,惹得尔晴噗嗤一笑,把两个包裹都收进大袖子里,笑着扬手,神采飞扬的展示道,

“吃喝不愁,天下我有!”

伊东却像小时候一样,突然趴进尔晴怀里小声道,

“姐,对不起。”

而后也不等尔晴反应,便飞速的跑出去了,

“哟,你怎么哭啦!”

他在门口撞上了额娘,额娘从小就把儿子当赠送的养,这下打趣起来也不嘴软,直说自己还没哭,怎的他个毛孩子先哭开了,但她已经抓不住长成大小伙子的伊东了,那孩子跑得飞快,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大家纷纷都取笑着新娘幼弟的这通哭,尔晴也跟着笑,她拉着额娘道,

“伊东不是看上我这院子了吗,等我走了就让他搬过来。”

“哎呀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他搬来以后你住哪儿”额娘似乎一瞬间就察觉了自己的失言,惹得尔晴笑着看着这满屋子,对她小心又小心的家人,仰头笑道,

“到时候我想先去马场住一段日子,然后再说,额娘,好不好?”

马场在京郊,离城里远,便闲话远,额娘心中自然明了,谁家嫁女儿,还要担心这种事呢,但偏她就得担心,尔晴对着额娘强忍着的笑脸,行了个大礼,终是流泪道,

“额娘,都是孩儿没用。”

那一日拖到了很晚,月亮都挂上了枝头,额娘才让嬷嬷给尔晴点了朱唇,蒙上了盖头,虽然她已经不顾脸面哭着闹着要把这桩婚毁掉好几茬了,尔晴最后拜了一拜,而后拉着瞳儿,头也不回的上了轿。

这是人家设好的局,也是我自愿走的局。

这辈子有的路,如果老天注定不了,花钱买通不得,那便是此路不通,再努力都是可笑的努力,趁着还有几分能让人愧疚的资本,抓住了换条路来走,不失为一个出路。

能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困城里出来,我已经很满意了。

尔晴是个没有夫君接亲的新娘。

她坐在轿子里,悄悄撇开喜帕,从窗口偷偷撇开一角往外看,那一只被人抱着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杂色公鸡,就是她一会拜堂行礼的小伙伴。

京中贵重之户大抵都住在皇城根儿下,于是喜塔腊府出发的车队很快就到了富察府,只是为了等那绕行半天,据说到底还走错了路的魏家迎亲队伍,只能落了轿先等在外面,尔晴叹了口气,掰开棋子饼开始吃,待到吃到了七七八八,喜娘才来唤她下轿。

尔晴早就等累了,下了轿子,半点没有娇羞的淑女,扭扭哒哒的模样,被人领着横冲直撞的往里走,惹得瞳儿不住的问,

“小姐,小姐,你别着急,你怎么了?”

尔晴听着一侧抱着的咕咕叫的鸡,哪里还慢的下来,蒙着喜帕也知道,一路上都是人,两个婚礼一同举行,大抵京城中叫的上号的人物,都会为了参加傅恒的婚礼而来,顺道,也可以看看她的热闹。

她不想给人看热闹,就像她没对额娘她们说实话一样,今日的她比全天下的人都美又如何,反而更惨不是么?

所以尔晴好似凌波微步一样的往前撵,撵得大公鸡都差点被撵的飞上墙去。

终于到了富察府的祠堂前,尔晴完全摸不清路数,更不知道现下几何,人说跪她就跪,人说起她就起,似乎她总是比别人快,但也没人说她,到了最后一步,送入洞房,她便余光瞟着,和另一个一团正红的女子被人扶着,终于一左一右的可以离开了。

尔晴方位辨别的还可以。

人家往东,她往西。

西边最不尊贵,这就是富察四少爷的真实地位,从今以后也是她的。

据说那是个快死掉的人,尔晴远离了喧嚣的拜堂地点,庆幸今日有喜帕蒙着,并未如预期一样遭到不痛快的对待,但听着酒宴声响起,似乎有人在灌新郎官傅恒的酒,尔晴突然笑着想,她的大公鸡不会也被按着灌酒吧,于是越想腿脚越慢,惹得扶着的富察府下人林嬷嬷疑惑,于是笑着问她,

“小少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尔晴翻了个白眼心说明知故问,谁去见活死人会开心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脖子都洗干净了,早伸晚伸都是这一刀,索性不拖了,于是笑着答道,

“没有呀,走吧!”

林嬷嬷似是有所感知似的宽慰她,

“小少爷喜静,这处西苑最幽静别致,种了竹林,引了溪流,他最喜欢,所以才自己住这的。”

尔晴哦了一声心想,看来这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

其实竹子并不适宜在北方栽种,喜潮湿,却忌积水,怕阳光,摘枝尖,侍弄起来麻烦的要死,表哥之前就喜欢,在白马寺却一直养不活,最后只得砍了新鲜竹子去装点屋子,因为他说喜欢竹香,现在想来,尔晴甚至觉得连竹香都不香了,却没想到她这位正牌夫君竟也是这个性子,于是脾气怪冲道,

“待在这种潮湿无阳的地方,好人都难康健!”

嬷嬷似是被尔晴的耿直逗笑了,但末了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长年累月的喝药,屋子里苦气重,多点竹香,人自然也会舒服点,再说小少爷总说竹子不似普通木材,韧性好,方便做器物。”

本意是想夸赞一番小少爷心灵手巧,好的时候时常做些竹子类的小板凳,小玩物,非常得府中人欣赏,却不想被尔晴叹了口气,

尔晴心想哎,没亲娘的孩子,好惨。

尔晴从小玩过家家,只要不把房子拆了,阿玛那是一贯都说好的,别提给家里手工添置点什么,毕竟她绣的东西连给伊东的狗做衣服,伊东都说不要的。

论及此,尔晴心中多少带了几分怜惜,这一思一索间总算似是进了那竹香四溢的院子,似乎真的有水声,确实一派清幽的气息,尔晴被引着进了新房,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明显扫撒过的味道,各有各的呛,尔晴咳了两声,心说其实还不如不打扫。

她拉了拉林嬷嬷,知道跟着前呼后拥不老少的下人,但这个应该才是个狠茬子,于是问道,

“我可以摘了喜帕了吗?”

“这,”林嬷嬷似乎有些犹豫,屋子里忙着端东西的下人都停了手脚,“这不大合规矩吧?”

尔晴笑着盯着脚尖儿,轻声道,

“都进了家门了,就别麻烦咱们自己了。”

那位躺在那都动弹不得的新郎官,根本配合不了任何仪式了,拜堂尚有外人看着不得不做,进了屋子还管这些做什么?其实尔晴不是不懂礼仪,只是不想再折辱自己了,她便任性的一把撩了下来,还惊喜的对着众人一笑,

“我美不美?”

没人想到她会这样做,倒被她吓了一跳,没人搭理她的幽默,尔晴便有点尴尬的呵呵干笑了两声,讪讪的坐去了一边的藤椅,还让瞳儿给她卸了头上的首饰,自己偷偷瞄了一眼,这才发现,老夫人派来的算上林嬷嬷的八个婆子,都是年纪偏长的,自家跟着的以瞳儿为首的,除瞳儿以外也皆是年纪偏长的,

如有万一,岁数大些的下人,不易失了方寸。

额娘的心思,婆婆的心思,尔晴在扫眼的一瞬间便都懂了。

本以为会无事,却刹那间就涌上了心头的苦和眼中的泪,那挂了红色帷幔的木床依然悄无声息的样子,尔晴卸好了头饰,便自顾自的又对着还惊着的一众人大方道,

“合衾酒我会服侍小少爷一起喝的,你们都出去吧,”

没有小丫头的好处就是,年纪大的女子,会更悲悯,于是这群悲悯的妇人都看出了尔晴的难过,却又不想戳破她强装的笑容,开始一个赛一个的巧舌如簧,笨拙的夸奖她容颜秀丽,端姿庄重,尔晴没有气馁她们的反应迟缓,反而一一听过了,还让瞳儿派了银子,人家是来给你帮忙的,你是喜也好,悲也罢,该做到的主家女人的样子,决不能缺,这是额娘叮嘱过的规矩,尔晴都做到了,最后才笑盈盈的看着那主事的林嬷嬷,林嬷嬷便也看了一眼那帷幔,而后招招手让人鱼贯而出了,

尔晴让瞳儿也出去,瞳儿却怎么都不肯,尔晴也诧异,明明在离家的前一刻还元气满满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哭肿了眼,林嬷嬷走在最后,便接过尔晴的示意,一手拉着瞳儿,一边跟她讲道,

“那小少夫人就有事叫人,我们都在外面候着。”

尔晴歪着头顽皮的一笑,挥着手俏皮的吩咐道,

“你们候远点,我们新婚,有不少悄悄话要说的!”

林嬷嬷湿了眼眶,望了一眼点点头,心中无尽的惋惜,此刻方才明白了老夫人为何对这桩婚事不吝银钱的下聘,又似是若有若无的希望喜塔腊家毁婚,这分明是个多么明目皓齿,心思灵动的女孩儿啊,可惜小少爷却已经。

门被缓缓的合上了,尔晴才慢慢在她的这间婚房里踱步起来,这里很杂乱,似是书房,又似是器具房,有数量不少的书,却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刀斧,能看得出来,久病的人的活动空间,大概也就这一方屋子的大小。

“你来啦。”

那声音似熟悉,又很陌生,并不清亮,却让人能听得清,那人身着喜服,竟突然从红色的帷幔里跳了出来。

尔晴傻了一样的看着这人,她刚刚拿了嬷嬷们为了完成仪式所需的,装着桂圆大枣花生的大木盘,正往嘴里送好吃的呢,竟见那人一派安然模样,轻巧的就这么走到了她跟前儿,甚至还挑了颗花生吃了,顺道问着,

“尔晴,你来啦。”

尔晴经过初始的错愕,过后的迷惑,待到现在已然是愤怒,

“你能走能跳的!你不去接亲?!!!你有病啊!!!!”

那人走到做木匠活所需的器具柜子后,不知道翻天倒地的鼓弄着什么,甚至还回头一笑,

“对啊,我有病,病的都快死掉了。”

尔晴眨了半天眼睛才让自己略微消了点气来,没有程式的婚仪,甚至没有明确的自我介绍,就被那人拖着从房中暗门,轻车熟路的溜进了他的林中幽静处去,尔晴叹了口气,坐在他可能一贯背着人来这里胡闹的方石上,心说这人也是作死的厉害,此处潮凉,哪里该是病人常来玩耍的地方,可瞧着他轻车熟路的爬上假山的样子,想必肯定没少溜出来。

那人提着一盏灯对她伸手的顽皮模样,她只得乌漆嘛黑的借着那点幽亮问,

“大哥,怎么个意思这是?”

他指了指高处,

“今夜有烟花,这里能看到。”

尔晴不想抚了那人兴致,她从小在医馆出入,病人如何好的,她学不来,但好人如何病死的,她倒看得清,这人从开始到现在,都在强撑着一股气,若不是夜色幽暗,想必脸色定然不佳,那灯火晃动显示着他的手在抖,尔晴便赶忙伸手拉住,嗖嗖嗖的一同往假山高处爬去,还笑道,

“宫中中秋每年都放烟花,今年为了这桩婚事,还特赐了富察府一处燃点,就在祠堂那处放,你想看的话,过去看就好了嘛。”

那人却笑着,

“我是想看,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想看!”

真是个别扭的人,这烟花自然不是赐给咱们俩的,但占便宜也不嫌多嘛,那么要脸面干什么,尔晴埋怨的想着,但并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其实是有资格埋怨的,埋怨这个人,应该把这最后一口气,用在周全他们在世人眼中的婚礼上,再怎么样,他也要比一只杂毛的公鸡强啊。

但他却不放声,只是一手稳稳的扶着她的肩,一手指着那幽深的天,满脸的憧憬与眷恋。

尔晴自己对烟花的感情不深,放便热闹,不放也不会想,瞧着那人兴致颇高,便也就一同等着了。

没一会便听着远处突然而至的惊呼声,天空中开始绽放起一朵朵光亮,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照耀的竹林里的假山这处,也跟着忽明忽暗起来。

燃炸的那一刻犹如白昼,声音轰隆隆的作响,尔晴突然感觉到耳边那人似乎说了什么,她捂着耳朵怕爆炸的声音,扭头大声喊,

“你说什么?”

那人却只是扶着她笑,摇摇头,也大声喊,

“没什么。”

两个人溜回来的时候,浑身的炮竹味,尔晴想要叫人洗漱,却听那人打断了,还拿着合衾酒问道,

“你不是说你伺候我喝酒嘛?”

尔晴闻言便倒了两杯酒,小大人似的示意那人,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的样子,搞错了一次方向,而后才都故作镇定的交臂饮尽了合衾酒,落到最后,还是那人打破了尴尬,笑呵呵的指着刚才鼓捣出的东西,

“那是我做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尔晴瞧着那形状怪异的东西,心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于是一摸袍子,便从兜里把伊东叮嘱她的金元宝给掏了出来,顺手扔过去道,

“喏,回礼。”

那人拿着金元宝,噗嗤一笑就停不下来了,甚至最后似乎笑弯了腰,咳嗽的径直坐去了床边,尔晴这才看到,那竹案上他还有半碗药,他根本就没喝,尔晴为难的看了看,

“你为了溜出去玩,药都没喝完啊?”

“这个药喝了就昏昏沉沉,醒不过来。”

他和缓了咳嗽,笑着同她说,似乎也在弱弱的解释为何没能亲自去接她,

尔晴不愿意强人所难,内心里她其实并不会真的怨他,毕竟又从没见过面,人家犯得上为了你如何么?

她只是觉得这种续命的药,如果只能让人昏昏沉沉的活着,连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的活着,那到底算个什么续命呢?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说道,

“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出去过了的话,那咱们就不叫人进来洗漱了,直接睡吧!”

那人笑呵呵的看着她,

“那你呢?”

尔晴把婚服的袍子一拖,一屁股就坐下了,皱着小脸,容忍着自己一身的烟火味道,

“没事!就这么脏着睡吧。”

“不脏,”

“啊?”

“你很美,今天特别美。”

尔晴觉得这个傅谦,病病歪歪的样子,怎么情话却一套套的,大家又不是很熟,干嘛这样啦,她逃避的蹬掉了鞋子嗖嗖嗖的爬去床的里边,往紧里面的被子里一钻,蒙着道,

“那就晚安咯!”

她已经很累了,这十天,恐怕是她人生中,最累的十天了。

现在的夜里已经会冷了,尔晴睡着睡着一缩,激灵到了身边的人,尔晴鼻子灵,闻着那药味,小声嘟囔道,

“不好意思啊,我腿抽筋了。”

没想到那人竟然闻言便坐直了身子,立刻摸向了她的小腿,尔晴多少有些害羞的往后躲,却被人扳着脚问,

“哪只腿?”

“这边这边,哎对对对”尔晴抽筋的厉害,被人按准了命门,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待到好过来了,才嘿嘿一笑道,

“谢,谢谢你啊。”

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换了倒头的方向,尔晴心说,你不必这样在意我还会抽筋嘛,关键是,我也没洗脚,你也没洗脚,这是做啥嘛。

但那人很快就把她从日常里拉了出来,

“若是哪下我没了,别吓坏了你。”

尔晴觉得嗓子眼似乎突然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她刚刚其实有偷偷打量过他,个子并不比傅恒矮,容貌也是如出一辙的样子,只是瘦弱,太过瘦弱导致的那种单薄,会觉得让人害怕接近,但尔晴不知道为什么,竟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突然就不困了,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到后面,竟成了他主动问,她来回答。

“你阿玛秃头吗。”

“你阿玛才秃头!”

那人被呛了也呵呵呵的乐,不怕死的继续问,

“你有后妈么?”

“才没有呢!我阿玛和额娘不知道有多恩爱!”

“那,兄弟姐妹和睦吗?”

“当然!”

尔晴心说这个人真是无聊哎,他甚至还坐起身,较真的问,

“那他们都对你好吗?会给你钱花吗?你住的地方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他似乎有很多很冒犯的问题,全是抄着不好的方向去的,尔晴经过初始的不耐烦,被他急促的发问甚至有点暖了心,她便耐心的答道,

“很好,都很好,我吃的好,住得好,从小到大,都很好,若说进宫这桩倒霉事,便是最坏的事,可进了宫,娘娘待我很好,皇上给我赐婚了表哥,到头来表哥出事,我也安然的解了婚约,反正,还好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她不能跟他说起一丁点不好,如果那样的话,他会难受。

“那就好。”他微微笑着,其实背着光的阴影里,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两个人对着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又都纷纷躺下。

傅谦掖了掖那人脚边的被子,淡淡的叮嘱,

“夜里凉了,不要踹被子,会生病的。”

她便模模糊糊的应了,

“哦。”

她记得他们最后的对话便是她问,

“你为什么住这么远啊?是不是老夫人刁难你啊?”

“没有,她对我很好的,只是这一辈子她不是我的亲娘,我便离她远一点,免得她看见我,会心烦。”

我从不相信轮回,却又只能在轮回里寻找,一世又一世,为畜又为人。

你知道吗,我死的太早,便掐不准辈分,选了又选,算了又算,在轮回里,找不见了你,也弄丢了自己。

但即使是这样,每一次喝孟婆汤,我也都要含在嘴里一口,路上再偷偷吐掉。

这样才能不会忘了你,这样才能记得去找你。

山水路遥远,我再也没能找到过你。

直到我又变成了我。

可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我。

你,也不再是你。

我曾想过,在竹林里练功,逆天改命,换一副好身躯。

我曾想过,在你进门前,就安安静静的死去。

我曾想过,若是强撑着出了门,恐怕会更狼狈。

可是我太痛了,我痛了生生世世得不到一丝丝救赎,我知道是我的执念害了自己,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所以痛苦如斯,还是选择了如此自私的方式,让你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只想同你,看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烟花。

我想在你的额上印上一个吻,

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了你。

刚刚我只想跟你说,我找到你了。

可是我不能。

知道你被你的家人爱着,怜着,疼惜着,我真开心。

你知道吗,这世上拥有亲情的人,便是永远有退路的人。

原谅我如此快的离开你,也原谅我们这场婚姻会给你的余生留下的波折,我能做的,便是什么都不对你说,让我的爱,停在这里,就好。

晴晴,下个轮回,我要把孟婆汤饮尽了。

我是清明,愿你生生世世如意的,清明。

五更天的时候,尔晴就发现了不对。

但她没有叫人来,而是嗫嗫的下了床,端了水盆过来,照着宫中见过的样式,把人收拾妥当了。

他这位夫君,是个连寿衣,都放在衣柜明显处的人。

尔晴抱臂望着那竹子做成的两个轮子的架子,光是寻思着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就从天亮寻思到了中午。

林嬷嬷的敲门声来了三趟,待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尔晴才给开了门。

这个时辰,傅恒那边的敬茶礼应该已经完成了。

尔晴回头望了望躺在床上的那人,笑了笑。

傅谦,你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吧,看在你送我这么莫名其妙,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礼物的份上,我最后帮你这一次吧。

尔晴倚在还贴着喜字的门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未换下的大红色喜服,心说原来与死人独处,自己也是可以的嘛。

傅恒来的可真快,像一道影子一般就站定在了她眼前。

尔晴回头望了望屋中大呼小叫的嬷嬷们,想说原来年纪大也是不中用的,该害怕还是害怕,哪里像她,这般勇敢无敌。

傅恒似乎进去看了一眼,而后又走回来,箍着尔晴的肩膀,望着她失神的模样,甚至是咆哮着问,

“为什么不喊人?你为什么???”

她就知道,最近都不是能睡觉的好日子,倒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鼓足了力气的粲然一笑,

“傅恒,你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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