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白衣墨发,挂着几缕风霜,却带着温柔和谦逊来看我。
“姑娘别误会,在下见姑娘一人,才冒昧上前。”
梦里他眉目如画,隐着几许沧桑,却含着肃穆和理解来对我。
“我们真像,命运如此相似,又如此不甘命运。”
梦里他一身桀骜,披着浑身戾气,却携着温润和坚定来护我。
“我说……别、碰、她!”
梦里他坦坦荡荡,记着野心勃勃,却握着感激和深情来牵我。
“还好有你陪我走这条路,不至于太孤单。”
梦里他一身白衣,染上血迹斑斑,却捧着朝阳和月光来见我。
“戴上它,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我觉得我八成是被这家伙吃定了,但悄悄的说,我其实甘之如饴。
可这个梦境被茫茫大雾一点点掩埋。
他走远了,我追不上。
………
郎中将搭在姑娘腕上的手收回,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转身看向守在床边面色凝重的青年。
狄飞惊如何?
龙套大堂主宽心,昨夜的参汤起了作用,姑娘身体底子不错,此刻已经无碍。
龙套她脖子上的伤并未伤到要害,故而只需同烧伤一起每日上药便可,只是……
狄飞惊只是什么?
龙套只是有一点很是奇怪,姑娘脉象中有一丝混乱,这种现象从未见过,不知是何缘故。
狄飞惊可会对身体有害?
龙套暂且并未有何害处,或许将养时日便会好吧。
狄飞惊点点头,谢过郎中之后将他送走。
折回房间时,陶稚已经醒来,只是身子还需,坐不大稳。
他忙并步过去,坐在床边将她扶住,为她披上一件薄衫。
狄飞惊小桃……
狄飞惊慢点儿。
她脑中昏昏沉沉,听见有人见她小桃,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看过去后,便瞧见眼前人一身白衣,墨发束起,眉眼明朗温润。
她呆呆的看了他一阵子,双眼清澈如水,里面写满了懵懂和纯真。
.陶稚.你…是谁?
狄飞惊我……
狄飞惊望着她干净的双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她神情并无异常,可为何眼里写满了对自己的陌生?
狄飞惊我是惊哥哥,你的惊哥哥。
.陶稚.惊哥哥……你是我哥哥吗?
狄飞惊怎么会这样…小桃你不记得我了吗?
看她分明一幅忘记前尘的样子,狄飞惊心痛不已,不禁眼眶泛红。
而陶稚却是不解,懵懂的望着他。
.陶稚.我的头好痛,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可我好像记得你。
.陶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和你的眼神一样温柔,可我看不清他是谁。
.陶稚.他是你,对吧?
陶稚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们分明是一样的白衣墨发,一样的眉眼温润,一样的温柔似水,一样关心她。
他颤颤睫羽,不知如何作答,唯有对她含蓄的笑笑。
.陶稚.可你到底是谁呢?
陶稚垂眸仔细回想,可这一想,竟头痛欲裂。
见状,狄飞惊立刻阻止她继续回想,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狄飞惊不想了,忘了就忘了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狄飞惊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没事就好。
狄飞惊迟疑了一二,望着她懵懂的样子陷入沉思。
她现在不记得从前,又不知什么缘故从刑部出来,只怕告诉她实情会令她陷入险地,倒不如在她伤好之前小心守护,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再不要活的那么痛苦。
既然已经决定让她于过去划清界限,那么就该彻底一些才对。
狄飞惊你叫陶…陶桃。
狄飞惊幼时你的父母带你逃难来了此处,我便留你在家中,我们一直以兄妹相称,后来家里老人都去了,就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
小桃原来如此。
小桃那我又是怎么受伤的呢?
狄飞惊前两日你上街去玩,所在的商铺走了水,你才伤到了。
小桃这样啊,那我伤的还挺重的,浑身都痛,还不记得这么多事情。
狄飞惊苦涩一笑,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许是狄飞惊和梦里之人有太多相似之处,又无比亲切,陶稚跟他在一起便十分安心,何况她醒来就在家里,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又怎么会怀疑。
狄飞惊好了,你才刚好一点,躺下再休息会儿,乖。
狄飞惊躺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惊哥哥去给你准备饭菜。
小桃…嗯,惊哥哥你真好。
不知为何,陶稚就想对他说这句话,好像这句话在心里藏了很久很久,此刻有感而发。
狄飞惊一愣,转出温和一笑,随后扶她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
狄飞惊睡吧,饭好了叫你。
小桃好。
陶稚含笑合上眼睛,不知多久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幼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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