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影少见的轻叹一声,语气中终于带了丝情绪“孟瑶,我不为薛洋担心,我是为……”终于没再说什么。
金光瑶见他忽而不言,以眼神询问他,蓝影才又道“孟瑶,当年在岐山之时,多谢你与薛洋照拂,本无以为报,而今……我有一句相劝,趁目下尚可回头,且到此为止,好自为之吧。”
金光瑶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刚才在心中不甚明晰的一丝感觉,一时有些骇然,却面色不改“若有一日能搜寻到薛洋,我定会转告。”
蓝影轻叹一声,没再多言,二人守着蓝曦臣,终也没再聊些紧要之事。
蓝曦臣本是急怒攻心,加上最近着实损耗过甚了些,是以直至月上中天方才醒,醒来时,金光瑶已经因有事离去,床头只有蓝影守着。
蓝曦臣一时有些恍然,等他终于完全清醒了,蓝影才端起床头的汤药提醒他,“宗主,该进药了。”
蓝曦臣一饮而尽,似是要用这苦涩压住心头比这药物更加难缠万分的苦涩。金光瑶的回答明明是在他意料之中,他却心心念念的期盼着能得到另一番答案,哪怕金光瑶答得是要听命父亲行事都好过这般隐瞒。
蓝影接了药碗,难得的劝了一句,“宗主,您最近着实劳神太过,才有今日之情状,要注意修养,不该如此伤神。”
蓝曦臣这才回神,轻叹“蓝影,今日是你费心了。我已无事,你且去早些安歇吧,不必再此守着了。”
蓝影却异常的踟蹰不肯离去,蓝曦臣觉得奇怪,询问他“可是有何事吗?”
蓝影起身郑重行一礼,“望宗主允我修习诡道。”
蓝曦臣顿觉意外,“你想修习诡道?”
蓝影少有情绪的眼中此时透露的满是坚定。
蓝曦臣见他如此,轻叹一声,问道,“蓝影,只做医修不好吗?只做蓝氏的医修不好吗?无论何时,无论我在哪里,蓝氏都会保你一生都和顺康宁,远离仙门纷扰。”
蓝影此时恢复了一派没有情绪的冷静神态,“蓝影谢宗主庇护,只是还望宗主允准。”
蓝曦臣盯了他许久,终是不忍心驳了他这唯一请求,“你明日去找含光君或蓝爻吧,他们自会安排。”
蓝影闻言,深深一揖,准备退出内室。
就要跨出内室时,蓝曦臣又叫住了他,“蓝影,”语气中满是急切“忘机同我提过,你修习诡道的天赋极佳,这你可知道。”
蓝影垂眸,轻声言道“我知道。”
蓝曦臣看向蓝影的眼神中满是急切的劝阻,却忍下了满腹的劝诫之语,只惨然吐出一句“你可知,以你的天赋,一旦修习诡道,只怕再无宁日了。”只这一句,所有的回护之意都蕴含其中了,蓝曦臣只觉说出这一句耗尽了全部气力,再说不出其他言语了。
蓝影仍旧低着头,此时的模样无比恭顺,依旧低声言“我知道。”
蓝曦臣扶着床榻的手指骨节都突了起来,冬日的夜里,额前竟覆了一层细汗。看得蓝影有些心惊,生怕蓝曦臣支持不住,却仍坚持不动不言。
在这二十多年岁月里,在姑苏蓝氏三年里,他几乎是第一次与人这般静默对峙,他不想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