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才从园子里转回来,便听说了父亲在袅音馆前怒打长枫,又把他关进祠堂的事。
她匆匆要去宜修屋子,在门口被若霞拦住。
“四姑娘,主君在里头呢。”
“我知道,我就是来见爹爹的。”墨兰急道。
“奴婢知道姑娘是为三哥儿的事来,不过奴婢还是劝一句,姑娘别进去的好,小娘好容易把主君劝消了气,主君一见你为三哥儿求情,怕是又要发火了,姑娘你没见着,刚刚主君发脾气的时候脸都白了。”若霞解释道。
“啊?怎么会这样严重。”墨兰惊慌道,“那爹爹他身体没事吧?”
“主君现下好多了,所以四姑娘可别再让主君想起刚刚的事生气了。”
“可是……三哥哥……”墨兰迟疑道。
“姑娘放心,三公子是姑娘的亲哥哥,小娘一定会尽力相劝的。”若霞笑着安慰墨兰。
墨兰叹了口气,“那就多谢小娘为哥哥费心周全了。”
“应该的。”若霞福了福身子。
墨兰无奈离开,又像想起什么般转身回来,“若霞姐姐,我刚才慌慌忙忙的过来也没太明白,三哥哥……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叫爹爹这样生气?”
若霞左右看没人,在墨兰耳边低声道:“三公子扒着墙偷听偷看袅音馆那位唱歌,正被主君看了个正着……”
墨兰想起上次听到袅音馆传来歌声时,自家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要是被爹爹看见了……唉,也难怪爹爹生气。
罢了,有小娘陪着,她还是别进去了。
也不知道父亲会罚哥哥多久……
上次春闱入科场时,明兰为长枫绣了护膝,墨兰想着为长枫找出来,纵使现在热了不一定绑在腿上,垫下面能护着膝盖也是好的。
墨兰又生气又心疼,只盼哥哥这次真的知错才好。
此刻屋内,盛紘也逐渐平心静气下来,宜修在他身边缓声道:“三郎如今该保养身子才是,动辄生那么大气,哪里受得了呢。”
“我也不想生气,可你看长枫那样。”盛紘撇嘴道,“人家随口唱个曲,他就跟人家跑了,这以后他要是当了官,还不得成天的宴饮玩乐?我盛家好容易有些清流严谨的名声,全要被他败坏了!”
“是,三郎说的是。”宜修顺着盛紘说道,“或许,等长枫娶了亲,有了家室,身边有大娘子管着,便会收敛许多呢。”
“那是最好,我本来还真看好了一户人家,可就他现在这样,我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给他提亲啊?”盛紘只觉得长枫辜负了他的期望,叹息一声。
“哪家姑娘,三郎与妾身说说?”
宜修很是关注长枫的婚事,倒不是她多心疼长枫,只是长枫的身份与她的楷儿相差无几,知道盛紘对长枫的安排,便大概明白了他对长楷日后的安排。
“是我的手下,有一个名叫谢诚的承议郎,他自己虽然官位不高,可他兄长谢询是邓州知州,也是我岳父王老太师的门生,多少也算有些关系。”盛紘侃侃而谈,“谢诚这个人倒还不错,就是官运差了些,才科考上榜那年便母亲去世,回乡丁母忧,后来回了官场上,在任城做的很不错,本来要升的,偏偏他父亲又去世了,又要回乡丁忧……”
“这一步差,步步差,如今可算入京了,便是做的承议郎。”
听着倒还不错,宜修点点头,“三郎为长枫想的这门亲事很好啊,既门当户对,也有个好亲戚,也许以后能帮的上忙,不过……不知道谢家姑娘品貌如何?”
“可惜这小子如此不争气,谢家二子一女,虽然我一个男人不清楚闺闱中的细枝末节,可是从未听说谢家内闱生事,谢诚的两个儿子也算的上品性端方,想来家教是好的。”盛紘一脸可惜。
“本来呢,我想着虽然枫儿是庶出,可还算争气,一次便中了榜,我又比谢诚官高两阶,求娶人家家中嫡女也算匹配了。”盛紘很是无奈,“可他这样轻浮,哪个好人家的姑娘知道了能乐意,我又怎么好替他提亲去?日后若是与人家闹得不好,姻亲变仇敌,岂不惹人笑话!”
长枫自小就是贪图美色的,如今这般行径,宜修不稀奇,盛紘也未必不知道。
听来听去,盛紘不敢去提亲,还是怕日后长枫做事不稳妥,败坏了他盛紘的名声清誉。
盛紘最好脸面,他既然心里有了这份顾忌,便不可能近期再轻易为长枫提亲,宜修心里有数,可还是软声道:“可是如果按三郎刚刚说的,长枫要去偏远之地上任,身边没人照顾也不成啊。”
“就让他去吃吃苦,他当叫他外派做官是游山玩水?”盛紘冷道,“这几年他被人照顾的也够够了,他房里那个什么可儿柔儿的,当我没听说?”
“大娘子还又挑了两个女使送去……哼,如今就让他自己去,我倒不信他就过不下去了!”
宜修见无法为长枫转圜,只好换个话题,“那秦姑娘……三郎是不是该过去劝慰两句?”
“我还劝她?”盛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无事生非唱那歌儿啊曲儿的,也不会惹出这事。”
宜修无言以对,秦悦儿的歌声不过是个导火线,到底是长枫轻浮,要是长柏或者海承听了,定然不会去扒人家墙角。
“那……三郎不愿去就罢了。”
“也罢,回头我还是去一趟,她既然在这屋里住着,就不是从前的歌舞伎了,让她平日安生些。”盛紘表情不耐,显然不想再提她,“累了这么久,我都有些饿了,你屋里可还有什么吃的?”
“我给三郎拿些新腌的蓑衣黄瓜,配一碗肉糜粥可好?”宜修温柔一笑。
“甚好。”
宜修陪着盛紘喝了一碗粥,盛紘吃的心里暖洋洋的,舒适的叹息一声,随口吟诗两句。
“清粥小菜别有味,烛光月影交相辉。”
宜修笑吟吟的顺口接下:“得取三郎好夸赞,再次辛劳也不悔。”
“哈哈哈,好~”盛紘只觉得宜修对的虽然简易却很有几分情深意味,将她揽在怀中笑着。
老夫老妻,照样可以胜蜜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