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灌入大脑,繁琐,大量,痛苦的回忆如同攻城锤一般撞击着洛塔亚的大脑。
洛塔亚的意识与大脑一时之间被往事的回忆所支配。
莱恩·里·哈特静候着洛塔亚,但即便是过去了好几分钟,洛塔亚也没有任何动静,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他正要将左手放到洛塔亚的肩膀上唤醒她时,但也就在自己的左手即将碰到她时,她猛地举起右手,那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
她用右手死死地抓住里的左手,巨大的握力使里无法挣脱,一时之间他居然觉得自己的左手甚至有点供血不足的现象,洛塔亚所抓握住的地方也已经开始变得疼痛难忍。
就在莱恩·里·哈特准备呼喊洛塔亚将她唤醒时,洛塔亚突然做出了一副诡异的笑脸。
她如同木偶一般将头部一顿一顿地挪动,直到那抹诡异,深入人心的笑脸完全呈现在里的眼前。
笑脸并不狰狞恐怖,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半眯着的双眼,但却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直直地冲击着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莱恩·里·哈特怔住了,手臂的疼痛全然被抛之于脑后——他的大脑早已空白,大脑的思维已被这诡异至极的笑脸冲刷干净。
但突然,洛塔亚松开了手。
那副诡异的笑脸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那般面无表情。
她也愣了一下,在思索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她理清刚才发生的一切后,她立马起身,摇晃着里,试图唤醒大脑已然空白的他。
而双眼空洞的里也在洛塔亚的呼唤下苏醒了过来,但左手的疼痛也迅速地传导到了他的大脑。
“怎么……啊!”
里刚想询问洛塔亚发生了什么,可疼痛迅速让他止住了询问,反而将其抛诸于脑后。
洛塔亚将里从椅子上挪下,将他扛起,慢跑至不远处,自己的诊所。
……
“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肤出现了暗紫色的淤青。”
洛塔亚将里背回诊所后,揭开他的西装内衬查看后才稍显放心。
洛塔亚取来一条浸湿的毛巾,将其均匀地敷在里的左手上。“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尽量减少与我的肢体接触吧。”洛塔亚略显担忧。
“嗯……”莱恩·里·哈特随口应答——那张诡异的笑脸一直刻印在他的脑海,久久不肯散去。
洛塔亚的诊所并不大,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火柴盒,里面共有三层,这三层指的是诊所内的三道门,第一道门是诊所门口的卷闸门,每天早上最早五点,最晚七点,洛塔亚都会打开卷闸门,坐在诊所内的候诊室里,等候着村民的到来,如果没有人来,那他则会写写字,玩一玩手机,思考参政这一事。倘若自己有事需要外出,她则会拉上卷闸门,贴上一张纸条告知村民们。
从第一道门进入诊所,继续向前行进,就能看到第二道门,它分割了候诊室和病房,打开第二道门就能进入到病房,里面并不大,摆放着四张病床,虽然很少有人会躺在这上面,但洛塔亚还是坚持着每天都打理,每到周末她都会将被单和枕头带回家中清洗,晾晒。
病房内有三扇门,左右各一扇门,那里储存着药物和各种医疗用品,而继续向前行进,就是第三层,第三道门,它分割了病床和里面的那一层空间,但没有人进去过,门也是用的钢门,无法看到里面有什么。
洛塔亚是小镇上唯二的医生,在她之前的第一名医生说要去远游便将诊所赠予洛塔亚,随后驾驶着一辆略显掉漆的红色皮卡,驶出小镇。
在给莱恩·里·哈特处理好自己造成的挤压伤后,她将莱恩·里·哈特送回了他的事务所,随后就一直坐在候诊室里的椅子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太阳将会落幕,而星辰将在浩瀚的宇宙中诞生。
洛塔亚很喜欢夜晚的天幕,如海洋般深邃浩瀚的天空上点点光芒闪烁,但可惜的是,星空虽然能震撼洛塔亚,但还不足以使她释怀。
她并非对星空一无所知,但每当她想把一瞬间的美好变为永恒时,天空就已经让每个永恒如每一个瞬间一般变得绚烂多彩——她怎能为此不感到激动?
只是这个世界对她施加足够沉重的痛苦。
……
就这样,洛塔亚坐在候诊室的皮椅上,坐到了晚上十点,她估算着时间,等差不多时,就从西装裤的裤袋中取出手机看一眼手机,到了十点,她就会准时回家,回到雷诺的家。
洛塔亚站起身,往回走去,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跟随着灯光一步一步地往候诊室的里面走去。皮鞋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响亮的踩踏声,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病房的木门,先是将手机往病房内探照了一圈,接着才左顾右盼地进入了病房。
她借着手机的灯光扫视了一圈病房内,接着才放心地继续向前行进,直到她摸索到了那扇钢门,那扇从未在众人面前打开过的钢门。
洛塔亚将密码一字不差地输入进密码锁,钢门缓缓地打开,她只将钢门留出一道刚好自己进出的缝隙,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里面究竟是什么。
……
洛塔亚估算着时间,刚好是半小时后,她将手机伸出外面,探照一圈后,借助着那条缝隙从钢门中挤了出来。
而就在她刚从钢门中出来来到病房内时,一位不速之客也恰好打开了木门进入了病房。
那是一位身高接近180的人,他用面具遮住面部,身上也穿着黑色的长袖和外套,裤子也是黑色的长裤,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有什么事吗?”
洛塔亚将手电筒照向他,但并没有照到他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要从长裤中的裤袋中掏出什么……是一把手枪。
当漆黑的枪身露出时,洛塔亚就做出了对策和反应,她撞开钢门,进入了钢门内的房间,随后又迅速地将其锁上。
后知后觉的不速之客也只能无能狂怒般地拿出带有消音器的M9手枪打了两枪在钢门上。
不速之客并没有急着前去查看钢门,他将目标放在了密码锁上,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移动,瞄准着密码锁,连开数枪。
砰——砰砰——,即使带了消音器,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依然是清晰无比,只是在远处的村民无法听到这阵枪声。
略有节奏的三枪过后,密码锁不出他所料的失灵了。
“嘁……”洛塔亚看着密码锁失灵而缓缓打开的钢门不禁冷嘁一声。
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向着钢门走来,他紧紧靠着右侧的墙壁,因为钢门所在的位置也是右侧,这样他就可以借助着钢门的掩护,安全地随着距离的接近查看钢门房间内的的情况。
但可惜的是这条缝隙还是太小了,即使已经摸索到了钢门旁,却还是因为黑暗和缝隙狭小的原因,他只能借助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窥见些许毫无用处的情报。
他逐步摸索到钢门,左手紧贴着墙壁,右手单手举着手枪,将手枪贴着钢门,逐渐伸进钢门内的房间,他微微垫脚,身体明显地出现右倾,试图窥见更多的内容。
但就是这一举动,让一直在房间右侧被钢门夹在缝隙的洛塔亚抓住了破绽。
她单手抓住房间内天花板上的一只握把,将自己悬挂起来,收腹,将双腿卷起,如蜘蛛一般悬挂在天花板上。
而那位不速之客也终于进入了钢门内的房间——这不就是一个健身房吗?房间内亮着一盏十分微弱的黄色灯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有跑步机,沙袋,哑铃……
而就在他整个身子探进房间时洛塔亚突然从上空跳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洛塔亚用左手抓住他持枪的右臂,就像是柔道中的腕锁,将他向前拉动,在这期间,她的身体也随之侧至左边,因此,准心已完全偏离了洛塔亚,由于子弹的轨迹是一条细直线,不能太偏离角度,而此时将身子侧过来的洛塔亚早已不在枪械的准心范围。瞬间失去平衡的不速之客也将自己手腕的控制权完全转交给了洛塔亚。
洛塔亚在控制住他的手腕后,枪管自然成为了一条杠杆,她用右手抓住枪管,猛地使力,将他的整只手腕向着他手心的方向大幅度翻折,违背人体手腕的翻折使他的整只右手瞬间失去了力量,取而代之的是麻痹,疼痛感,与此同时,洛塔亚也将整只带有消音器的M9手枪从他手里夺来。
而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速度之快,以至于这位没有经过任何系统化训练的不速之客根本来不及开枪,或者说,他早就被凭空出现的洛塔亚吓了一跳,大脑空白。
洛塔亚也顺着这股胜利的势头接住了手枪,由于是抓着枪管夺来,洛塔亚先是将右手所握的位置从枪管转移到了扳机,随后切换站姿。
她双腿前后分开,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双膝微曲,身体侧身站立,微向前倾,斜着持枪于胸前,将手枪斜着瞄准——这是极其标准的CAR射击法,主要用于近距离作战,而洛塔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切换至极度标准的CAR射击法站姿,自然是受过高强度的系统化训练。
而还不止于此,洛塔亚侧身站立,在后方的右腿突然抬起,利用发力距离长这一点,产生极大的加速度,猛地抬起并踢出,正中不速之客的腹部,尖锐的皮鞋尖如同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他的腹部,中了这一记踢腿后,受击面周围的整块小腹都产生了激烈的反应。他的小腹如同住进了一头永不停歇,不可一世的千里马,不停地在他的肠胃里奔腾,践踏。
遭受重创的不速之客只得倒在地上,他奄奄一息,蜷缩成一团,痛苦地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干呕着,眉毛都挤在了一块。
洛塔亚举起手枪,瞄准着他。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亨特拉尔财团的人。”
不速之客并没有应答,因为洛塔亚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看他没有说话,洛塔亚走到他的另一边,来到他腹部所朝向的位置。
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模样,洛塔亚决定帮他一把——这是她作为医生的职责,要么痛思病人,为他们痛哭流涕,要么赐死病人,给他们一个痛快。
洛塔亚将右腿后撤一段距离,随后一记踢腿。
皮鞋尖正中他的喉结,他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在做完这一切后,洛塔亚还确认了下他的呼吸,脉搏,心跳,在原地确认了三分钟确认完全死亡后,洛塔亚将他裤袋和外套口袋中的所有东西都扒了出来。
一部手机,一串钥匙,3张折叠的皱巴巴的百元芙郎,一把匕首。
洛塔亚用他的指纹解锁了手机后,将手机的密码和指纹修改了一番,随后从诊所外面的工具房里拿出一把铲子,扛起尸体,朝着小镇外的小树林走去。
……
伴随着一阵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内。
洛塔亚将皮鞋脱下,换成颇有生活气息的白色拖鞋。“我回来了,雷诺。”洛塔亚向坐在客厅玩着手机的雷诺打着招呼。
“吃了吗?”
洛塔亚问道。
“还没有,等着你回来,桌上就是饭菜。”
“嗯。”
洛塔亚换好拖鞋后,提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红色塑料袋径直向房间内走去。
“又买了什么吗?”
雷诺心中想着。
洛塔亚在房间内稍作整理,不出几分钟就走了出来。
“先吃饭还是先洗澡?”雷诺问道。
“吃饭。”
洛塔亚将过腰的银色长发扎成单马尾,但即便是扎成单马尾,这个头发长度也着实有点骇人。
“很好看哦。”
雷诺略显挑逗地说到。
洛塔亚虽然面无表情,但她眼神里透露出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我的头发?很好看?”洛塔亚在原地转了一圈,如同天鹅一般,将自己身体完美的曲线展现给所爱之人,只是洛塔亚的胸实在是太平了,可以说是A+的水平了,但在雷诺的眼里,这点小瑕疵正是她的特点。
“很长,很好看,看起来如同丝绸一样。”
雷诺一改挑逗的语气,这回他的语气中透露着赞赏与认可。
“很长,很好看吗?嗯,谢谢……”洛塔亚将单马尾的发圈摘下,变回原来的自然舒展的长发。
“要不要摸摸看?我的头发还是挺柔软的。”洛塔亚绕过雷诺面前的桌子,来到他的身旁,背对着他。“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我只是看着就足够了,我这双手可是沾满过机油的。”
但洛塔亚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她退后几步,抓起雷诺的右手,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银色长发上来回滑动。
“好软……好丝滑……”
雷诺不禁被这丝滑且柔软的长发震惊了,他心里不断嘀咕着,赞赏着。
在来回抚摸了许久的雷诺突然回过神来,将右手像触电般地猛地缩了回来。
“谢……谢谢。”
雷诺略显害羞地说道。
洛塔亚点点头,便坐到餐桌旁开始享用晚餐。
雷诺也跟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洛塔亚。”雷诺一边拿起刀叉,一边若有其事且郑重地叫着洛塔亚的名字。“关于你参政这件事……”
洛塔亚停住了手头的动作,抬头看向雷诺——那是满怀期待的眼神,她期待着雷诺的建议与同意是否。
“能听取我的一点拙见吗?”雷诺从他那略显陈旧的皮夹克口袋取出一张折叠的不成样子的报纸。
他将报纸摊开,指着报纸上面的一处。
“洛塔亚·欧黎尼尔。”
雷诺将标题一字一词地念了出来,他在强调着他所说的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你知道这位少女是谁吗?”雷诺又指出一处地方。
洛塔亚的目光不断跟随着雷诺所指的地方。
“欧黎尼尔财团最高执行人,爱德华·欧黎尼尔的女儿——洛塔亚·欧黎尼尔。”
洛塔亚没有说什么——她早就料到了自己的身份会有一天被雷诺查出,当那一天到来,或许他们的离别之日也不远了。
“你想好你未来的去向了吗,洛塔亚。”
洛塔亚依然不语——在来到这座小镇后,继承了上一任医生的诊所后,于雷诺相爱时,自己就决定扎根于此,但今天,敌对财团刺客的枪声把她打回了现实。
“对不起,洛塔亚,我的话可能接下来都会有点冒犯,但我真的是想通过这些例子来说服你,对不起……”
“不,没关系,哪怕是没有这些例子,您的意见我也会重视和听取的。”
“……洛塔亚,或许你不该用您来称呼我,你也不该如此高度重视我的拙见。”
洛塔亚低下了头。
“你的父亲,爱德华·欧黎尼尔,于伐特历72年4月16日被……”雷诺掐断了后半段话。
“被刺杀,死于伐特历72年4月16日上午,死亡地点是芙西斯第五王国首都斯日珀香槟街欧黎尼尔大楼最顶层。”
雷诺知道她的父亲怎么了,但他怕伤害了洛塔亚,选择掐掉了后半段。
“我的父亲死后,欧黎尼尔财团被亨特拉尔财团吞并,百亿家产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我也在18岁大学毕业后被亨特拉尔财团迫害,含冤入狱,刑期20年。”
这些都是新闻上记载的,而洛塔亚14岁高考满分这件事也被登上了全球新闻,以供世人瞻仰。
“在监狱里我见识了太多,我也麻木了许多,残忍的行为我也做的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