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她，另一个…”黎簇停住了，他没说是谁，抬头注视着吴邪。
吴邪有些迟疑，“是我？”
“为什么是我？”
吴邪很惊讶，照理说他应该恨他的，竟然也会佩服他。
“谋划了十年，扳倒了一个家族，将18个人葬送火海。”
黎簇眸中平静无波，静静的盯着下方的海面，话语缓缓吐出。
“我挺佩服你的，听道上说，你身上有18道刀痕，很痛吧？受了不少苦吧？”说着关心的话语，眼底却是讥讽与恨意。
黎簇自己都没有想过，几年前的事，他就这么平静的说出来了，他只觉得吴邪活该，他活该如此，他们所有人都活该！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接走了张起灵，就能毫无愧疚的过生活，道上都说自从将张起灵接回来，吴邪的天真也回来了。
黎簇轻笑出声，想起教学无聊时，从抽屉里拿出收走学生的小说看。他时常有种意想，吴邪他们就像是故事中的主角，而他们只是被拉垫背，被当工具人的炮灰。
黎簇充满恨意的话，其实听起来很刺耳，别人不知道，对吴邪来说是刺耳的。
他眼底暗沉，心有一阵刺痛，情绪被狠狠的压制。
吴邪心里清楚，听着他的恨意，内心格外清明，他有过一些想法，让他绑在身边，无法挣脱他的束缚，这样他就不会跟他闹，只能待在他身边。
可这些想法，会促成怎样的结果，他比谁都清楚。
可以不爱吗？可以不纠缠吗？他没办法，爱的形成，愧疚也就更深。那种百感交织的情绪，他很想丢掉，他也想死死的抓住黎簇，用自己满腔的爱意，来弥补。
以此，甩掉这些乱糟糟的情感。
他没去看黎簇的眼神，因为他不敢看，在爱的面前，愧疚心的促使，让他变得小心翼翼。
“你的聪明，你的拉拢人心，都说人心比鬼神可怕，这句话真的很厉害。”
“那十年的谋略，你真的很像棋盘上的掌控者，你一步一步的引棋，下棋，谁都逃不出去。”
一句一句有夸奖，也有感慨与赞叹，但吴邪只从中听到了讽刺，以及不甘地恨意。
吴邪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当一个人恨意达到了极点，情绪就会麻木，就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会感慨，会回想，会释怀，会在内心深处印下难以磨灭的疤痕。
而这一切，是他缔造的……
吴邪内心有了片刻停滞，迷惘地眨了眨眼，有一阵窒息感传来，手指颤抖，他有些不想听了。
随后，耳边传入的是黎簇模糊的声音，逃避般踉跄着下楼。
身后黎簇看着吴邪逃脱的背影，逐渐裂开放大笑容，眼底有疯狂，也有施虐后的快意。
像是神明被浸染成邪恶，表面上洁白高贵，实则待到时机，才会释放出暴裂因子。
感受到视线，黎簇笑容渐低，撇眼看去，赫然是赵媛媛平静的脸。
黎簇摇了摇头，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情绪呢？好好当一个正常人，不好吗？
“看完了吗？该走了。”黎簇笑着摸头安抚，开口询问。
赵媛媛点点头，两人下了楼，就见车还停在那儿，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去找人，你在这儿等一会儿。”黎簇得到赵媛媛点头，理了理她围巾，就去找人了。
沿着海岸走了很远，才见那人的身影。走近了看，就见吴邪蹲在那儿，两指夹着烟，发丝被海风吹凌乱，抬眸望着海。
听见脚步声，一扭头就见走来的黎簇，刚要再吸口烟的手一顿，想开口却被抢先。
“呵！别人都是借酒消愁，你是倒是新奇，借烟消愁啊——”
黎簇实属无奈，嘴上不饶人地嘲讽。
没办法，一时没控制住惹到了司机，得哄好，不然回不去家。
黎簇鲜少有控制不住症状的时候了，导致他以为病情已经转好，看来还得等她回来再看看了。
吴邪被眼前薄雾蒙上眼，恍神地一睁一闭，没想到难得的狼狈不堪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两人面前是一望无际地被月光撒上碎银海洋，与空旷一片的沙滩形成了一道延伸曲折地海岸线，他们就站在海边，微风拂过一切，可也解不开形成乱麻的线。
吴邪都快被自己搞傻了，人生经历那么多，却还是有迷茫的时刻。
看着此刻本应该恨自己入骨的人，又是一副淡漠，事不关己的样子。斑驳地月光在他身上，镜面形成反光，让他怎么都看不清黎簇。
他就这么冷冷清清站在那儿，仿佛与人相隔甚远处，处在另一个时空。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很迷惘两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仇人？
普通朋友？
这显然都不是，太模糊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些原因，感受着心脏平静跳动，他到底是因为愧疚感？还是真的爱上了黎簇？
抖了抖烟灰，视线从黎簇身上离开，该说黎簇说的没错，他借着烟瘾望着海，思考的确实很多，但也有想冷静冷静。
他迷茫的原因，是因为俩人纠葛太多了，羁绊之间有好有坏，他不知道，黎簇将他放在什么地位，他要将他放在什么地位？总而言之，他们谁也没好过谁。
最终吴邪沉默着，把两人送回了家，好在小姑娘路途中没有折腾人，难得的听话，也或许是被两人之间的低气压给干害怕了。
吴邪亲眼见小姑娘被送回家时松口气的状态，真的挺气人的。
他有些想笑，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吴邪可不想因为他们两个的事牵扯到小姑娘身上。
看着小姑娘进了家门，吴邪回到车里，就见黎簇一手撑头，低眸盯着手机点送消息，屏幕微光，印在他轮廓鲜明的脸上，增添了一分柔和。
可那双墨色眸子充斥着冷静嗜血地光，宛若枯井中水面的毫无波澜，带着几分冷烈与沉寂。
可吴邪就看出了别的，一种可怕的疯狂与阴鸷暴虐。
黎簇似乎发觉吴邪在看他，面上不显半点表情，眸色呈现出黯淡地光，语调平稳，带着冰冷。
语气掺杂着暗流涌动，像是即将涌现出的危险缓缓靠近。
“吴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