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没有被死神协会追杀的年代,葬仪屋见过陈凌祀。
是法国的革命?还是欧洲的疫病?
总之,葬仪屋如今回忆起这位身材瘦小的前辈,常常哑然失笑。
工作时间杀伐果断的二百六十,私下里看见小情侣卿卿我我都会涨红脸。
可惜随着时间推移,这位本来就很热衷于加班的大前辈,更是不见人影了。
葬仪屋与她再次见面,便是兵刃相向了。
上个时代的寒风掠过,剑锋所指却是她的协作者——而并非背叛者。
“快走。”
除了吓人的业绩,葬仪屋从未听闻任何有关陈凌祀的资料。
所以他当时也无从理解,女人眼角滴下的泪水。
陈凌祀有个秘密。
她其实没那么会打架,至少和葬仪屋交手肯定会一败涂地。
原因很简单,完全没有必要,死神,哪怕是回收科的死神,陈凌祀自认的职责,也不过为回收灵魂,与同僚的争斗,和其他人外交手,大可不必。
所以说,陈凌祀于其他死神,并非武力上的压制,而是——
“哇,你看,这就是那位传说中一天之内回收四十万灵魂的大前辈。”
标杆啊,业界标杆,加班典范,任劳任怨,风雨无阻。
上一位被这样形容的死神,已经叛逃了,还毁掉了半个总部,还是别这样给我们扣帽子了。
陈凌祀想。
陈凌祀有很多秘密。
比如她其实还挺羡慕葬仪屋的,至少对方很明确要做什么,而且下手足够快。
葬仪屋有个秘密。
比如他通过某个脱离组的成员,在叛逃五十年后,打听到了某位前辈的信息。
几乎是与人类文明同时期诞生的死神。
死神的爱,重复的悲剧,扭曲的执念。
这些与他相似的情感,最终在女人的身上汇聚成那颗已死的心。
在坎帕尼亚号上与对方再见时,葬仪屋心里甚至有些愉快。
陈凌祀也这么想。
至少在她进行一个长久的大思考之前,与葬仪屋的见面还算称得上愉快。
“原来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离开混乱的源头后,陈凌祀找到了葬仪屋。
那个奇怪的学会没敢阻拦这个瘦小的女人,哪怕陈凌祀并没有做他们的标志性动作——在烈焰中涅槃的不死鸟。
因为,在看见女人的瞬间,供给晓学会技术支持的那个戴着帽子的怪人,张开了双臂。
“好久不见,您的眼睛还健康吗,前辈?”
无论多少次,陈凌祀还是有些不适应葬仪屋奇特的关注点,但无论多少次,她都会对着面前的男人,露出温和的微笑。
她还有个秘密。
陈凌祀喜欢看别人的感情,爱情,亲情,哪怕是纯粹的恨意,都是她生活中的佳肴。
这是她永远碰不到的东西,因此显得格外美丽。
她曾亲眼见证扭曲的爱与无法抑制的悲剧,自认普通人的陈凌祀难以体会那场大火背后的考量,只看见对方抱着血亲走出废墟时,寂寥而摘胆剜心的苦难。
“近代医学发展的真是迅速呢,死人的眼睛,都有机会被医治了。”陈凌祀向对方眨了眨眼,露出眼眶中破碎的瞳孔,“下雨天经常会疼,或许在「某一次」后,它真的会拼和完整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论多少次,小生都会被您逗笑呢…不过,是死是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阴阳生死,各行其道,人类编造的故事,其中黄泉路奈何桥,踏上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他们每年也依然上坟祭祖……逝者予尘世的,还是仅仅留个念想吧。”
陈凌祀和葬仪屋一向观念不合。
不过她相信对方作为前回收部的王牌,一定懂得自己口中说的大道理。
也一定知道,逆流而上的结局。
但葬仪屋还是这么做了。
决绝的,果断的,不择手段的。
其中所含,无外乎一个“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