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爸急忙解释：“当然不是了！老爸就是觉得闺女画得太好了，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了！真的，闺女，爸爸真的是这么想的！”
安然莞尔，学他的口气：“好好好！我的好爸爸，我相信你，真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李爸佯怒：“个臭丫头！学起老子来了！去看看，你哥饭有没有做好？”
她挽着爸爸的臂膀下楼，娇小可人的模样，拽着爸爸说这说那：“爸爸，爸爸，你这次当了军区政委，那不是比爷爷的官儿都大了？爸爸，爸爸，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得老艰难了！爸爸，爸爸，我和你说，我和若素现在关系可好了，其实若素有好多好多坏毛病呢！爸爸，爸爸，奶奶走了，躺在夕雾花海里...而那天，我却拉着若素在游戏厅玩到天黑...爸爸，爸爸，你说奶奶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奶奶会不会恨我？”
白色的军帽罩在女孩的头上，遮住了女孩漂亮的眼眸，父亲伸手，将军帽轻轻摘去，却看到了女孩恍然恐惧的目光，里面泪花闪烁，她的小手紧紧地拽着他的军装，就像小时候他每次离开家一样，而他每次都会用有力的大手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掰开，然后，决然离去，只留下高大挺拔的背影。
此后，一隔就是一个年头。
他还记得安然刚会走路刚会说话那会儿，他回家过年，这个漂亮大眼睛的小女娃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妈妈抱着她，笑着让她叫爸爸，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抱紧自己的泰迪，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哭着闹着要找哥哥。
哥哥，哥哥，那时的温言在你生命中就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李父鼻子发酸，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哽咽道：“先吃饭，听话。”
女孩不再看他，双手松开，躲到温言身后，将眼泪鼻涕一把擦在他的白毛衣上，温言回头，她撒腿就跑，睫毛上挂着泪珠，笑得恣意烂漫。
李父望着被安然拽过的褶皱处发呆。
他的安然，会笑盈盈地叫他爸爸，会小鸟依人般地挽着他的臂膀，会拉着他的手给他看得了国奖的画，也会放开他，义无反顾地奔向温言。
她早就已经不在意，你这个爸爸是否能够给她带来快乐，或是幸福，她也早就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拽着你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哭喊爸爸不要走，她再也不会依赖你，再也不会觉得你是她的山，再也不会。
父爱如山，父爱如山，在她心里，这座山已经荒废，再无人问津。
温言端着菜，一面小心翼翼，一面怒目横眉：“李安然！你今天帮我洗衣服！不洗完你不许上|床！”
安然笑着去拿湿毛巾给他擦，嬉皮笑脸：“好哥哥，我帮你擦擦，你看，这不就干净了吗？”
温言勃然大怒，吼：“李安然！那是厨房的抹布！你丫的给我出来！躲在爸爸后面算什么本事！”
安然颠头摇尾：“这就是本事！略！”
唉，真真一对欢喜冤家，真真一段，孽缘！
“好了！”首长发令，两娃吓得一激灵，“李温言！”
“到！”
“李安然！”
“到！”
“洗手吃饭！”
“是！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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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一般独自一人在四楼，偶尔会下楼处理事宜，楼上种满了各种花草，还有一只浑身漆黑，嘴巴金黄的八哥，一天到晚只叫俩字：沁兰。
安然曾经跑上去，蹲在笼子边，歪着脑袋和八哥打招呼：“你好。”
那八哥也歪着脑袋，扑棱扑棱翅膀叫“沁兰，沁兰”。
安然不服气，皱着眉头和它争辩：“你知道沁兰是谁吗？沁兰要是蹲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那八哥继续歪着小脑袋，扑棱扑棱翅膀叫“沁兰，沁兰”。
这只八哥，连“你好”都不会，这只八哥，只会叫沁兰，可是沁兰死了，它还在叫沁兰，沁兰沁兰，你听到了吗？
沁兰，是奶奶的名字，爷爷爱沁兰，爱了一辈子。
可沁兰走了，还留下一只会说“沁兰”的八哥，好像只要它叫着沁兰，沁兰就从未离开。
老人侧卧在榻上晒太阳，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亮光，温言走上去，轻轻唤他：“爷爷。”
老人没有反应，闭着眼睛，十分安详。
温言再次尝试：“爷爷，我来了。”
老人惊醒，眼里通红一片，看着温言，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他颦眉：“想好了？”
温言含笑，处之泰然：“想好了。”
老人颔首：“说说看。”
温言风轻云淡道：“我决定带卿卿去欧阳老宅里住些时日，今年年底回来，至于条件，爷爷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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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然终于能和若素一起上学了，由于安然在家歇了三天没去学校，对校园生活思念过甚，这天起得比若素还早，惊得温言若素不可置信了整个早晨，张嫂给孩子们做了早餐，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豆浆配油条，胜过神仙吃辣条。”安然说。
若素小口咬油条，细声细语：“这名句好，回头给你载入安然史册。”
安然喜滋滋：“有劳爱卿。”
温言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去了学校给我定点神！别再和那个纨绔谈恋爱了，听到没？”
安然舀起一段被豆浆泡得酥酥甜甜的油条往嘴里塞，满脸无辜样：“我已经好几天没和他发消息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档子事儿了。”
若素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却看了一眼温言，没再开口。
安然一进班，那狒狒就像嚎丧似的奔过来，一把将小小的一团抱住，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我的姑奶奶哎！你不知道你没来的这几天我有多么的寂寞空虚！你都不知道林芊芊那个歹毒的女人是怎么对待我这柔弱的身躯的！我为了护住姑奶奶你的威名，不惜与那女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姑奶奶，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若素琢磨：“寂寞空虚？你，柔弱的身躯？”
狒狒不服气，庞大的身躯扭到若素旁边，粗厚的大手掐着兰花指，推搡着若素的肩膀：“可不是？还请若素姐姐不要污蔑人家清白！”
安然捧着肚子大笑：“狒狒，你家老爷子知不知道你这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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