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走回亭子下,心里正盘算着些什么。
这时,盼雁姑姑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抱着琵琶的小吉子。
“小主,琵琶取来了”盼雁姑姑走到珍儿身边说道,但珍儿一下子并没有回过神来,“小主?”
“啊,是姑姑啊。”
“小主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今天就不弹了。”
“是。”
刚回到刚刚那片桃林入口,迎面看到一名身穿正黄色常服,头戴如意帽的年近四十的男人坐着矫撵过来,后面还跟着两排随从,身侧也站着一名年纪较长的公公。
珍儿一眼便看出此人是皇上,端庄轻柔地行礼道,“皇上万安。”
“停”矫撵上传来一声威严雄浑的嗓音,矫撵停了下来,皇上走过来扶起珍儿说道,“珍常在怎么会在这里,朕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珍儿缓缓抬起眼眸,眼前这个人虽然年长了些,但气血仍旧十分鼎盛,气质也是威严豪迈,上次在钟粹宫由于精力都放在观察各位娘娘上了,不曾注意到这名中年男子也一点不乏英姿雄壮,并非俊朗清目,却也一点不觉得粗犷衰老。
“多谢皇上关怀,已经好些了,见春意正浓,特来赏赏桃花。”
“这里露气重,早些回去吧,免得再病了。”
皇上正准备走,珍儿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样美好的春光不是时常都有的,既然花都开了,哪有不赏的道理。”
皇上一听顿时停住了,原本皇上就是一直在按捺自己,但为了种种原因不得不忍耐,心尖之人就在眼前却要逼迫自己尽快离开以免沉沦,如今这一番话令皇上起了情欲,“是啊,这样好的春光,朕定当不会辜负。”
说罢皇上转身坐上矫撵,走向了延禧宫,珍儿再度行礼送别皇上。
一路走回宫中后,李珍儿对盼雁姑姑使了个眼色,盼雁姑姑心领神会,关上了宫门,珍儿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在炕上。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倒点水”沛儿说道
“诶,不用”珍儿叫住沛儿,又环顾了眼窗外,说道,“书信送出去了吗?”
“嗯!送出去了,林侍卫今晚会出宫,他说明天就能送到。”
“明早?可是汴京离这也不算近,我们来京城时可是奔波了一天,更别说皇宫了”珍儿有点疑惑。
“嗯……林大哥人好,他说先给小主送”沛儿有些害羞的说道。
珍儿一眼看出来其中的端倪,笑着讨趣地说道,“只怕不是人好也不是先给我送,倒像是看上谁家的黄花大闺女了呢!”
“小主~”沛儿小脸顿时红了上去,撇了撇嘴说道。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你哪天请林侍卫来宫里坐坐吧,毕竟是帮了我们忙,我还是得亲自谢谢他。”
“嗯!”
“还有一件事。”
“小主尽管吩咐。”
“不是……是玉答应怀孕了。”
“什么?”盼雁姑姑一脸不可置信,“那只怕后宫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第二日早晨,珍儿正梳妆打扮,这段日子一直称病没有去给皇后请安,如今安排内务府挂上了绿头牌,自然是要去给皇后请安了。
“小主,听小吉子说,玉小主被复位了,还被封了桃贵人。”沛儿一边给珍儿梳妆一边说道。
“桃贵人?”珍儿思索了一会,“看来皇上还真是看重她呢。”
“只是个桃字而已,也不算贵气,可比不上我们小主的封号。”
珍儿只是略作微笑,梳妆完以后,珍儿便只身去了承乾宫。
等珍儿到了以后又等了一会,到时辰了珍儿跟在高贵人和琦贵人身后进了宫里。
宫里吃穿用行样样等级森严,只有妃位旗头才可用点翠装饰,皇后用的是百鸟朝凤式的圆冠点翠,点翠的成色通体呈碧蓝色盘满了凤冠,凤喙处使用了品质极佳的红宝石点缀,耳环是三对金凤抱玉的凤钿,身穿正黄色的凤凰牡丹式服装,妆容也是十分雍容华贵,皇后今日穿的仿佛略显夸张了些,倒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同样的还有萱贵妃,一样是点翠旗头,只不过萱贵妃的长旗头只在中间点翠较为密集,呈两边发散,形式蝴蝶双翅,其他装饰如步摇,头钗,护甲都为金制、玉制品,虽然被皇后压过一头,但也是平日少见,更是一般嫔妃所没有的华贵。
相比之下,怡妃和丽妃虽都贵为妃位,却没有使用点翠,只是用了金制和少量宝石制花纹的旗头,怡妃娘娘戴着一条金丝连着五串珍珠的单边步摇和两柄金制大发簪,服饰妆造恰到好处,既不奢靡高调也不过于寒酸,丽妃则清俭许多,没有着步摇,只是带了丝绸制流苏,旗头边也只不过绣了一朵海棠花装饰,首饰更是不多,妆容也是清淡,但反而让人觉得纯洁干净。
“今天叫众姐妹来,是有件喜事要宣布。”皇后娘娘先开口道。
“哦?不知是什么喜事,臣妾怎么没听说呢?”萱贵妃问道。
不需要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了,这么大的消息怕是早就传遍六宫了,萱贵妃还在这装糊涂,李珍儿只觉着萱贵妃这演技实属拙劣。
“看来姐妹们还不知道吧,只是再等等吧,等当事之人到了也无妨。”皇后配合萱贵妃演戏道。
“让姐妹们久等了,臣妾来迟啦。”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清丽的喊声,众人望去,正是玉答应,如今应该改口叫桃贵人了,桃贵人今天穿着十分不凡,一身苏绣制的玫红色绸缎,旗头镶嵌了不少美玉宝石,边上还挂着三串珍珠流苏,将奢靡之气展现的淋漓尽致,打扮当真不像是位贵人,海嫔,惠嫔和静嫔怕是都不及尔。
“这不是玉答应吗?不是被皇上禁了足吗?怎的就出来了。”
惠嫔直当当地嘲讽桃贵人,惠嫔武将出身,性子直,读书不多,平日与皇后来往密切,长相在后宫中算得上称,家世相当优渥,若不是资历尚浅恐怕不止于嫔位,其父参将军与萱贵妃的父亲常国公同为从一品,且在前朝不和屡生事端,这是珍儿从姑姑那打听来的消息。
“玉妹妹如今已被皇上解了禁足,封为桃贵人了,惠嫔娘娘不会还不知道吧?”
琦贵人悻悻说道,琦贵人家世不高,汉军旗出身,依附于萱贵妃,容貌在后宫中也算得上美丽,去年生下五阿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因此使其晋为贵人得了封号也久宠不衰。
“哦?这是为何?”惠嫔继续佯装不知情。
“那当然是得列祖列宗福泽庇佑,臣妾——有喜了。”桃贵人听到这些言论不仅不在意,反而扶了扶鬓角高傲地说道。
“龙胎要紧,桃贵人先坐下吧。”皇后在上面挥了挥手说道。
“谢皇后娘娘。”桃贵人盯着皇后说道,随即坐在了琦贵人旁边的位置上。
“给皇后娘娘请安都能迟到,即便是怀了龙胎也不能这样恃宠而骄吧,还把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惠嫔说道。
“皇上赐臣妾独居庆华宫,昨夜也留宿在宫里,皇上还特意叮嘱臣妾要安心养胎,皇后娘娘大度不与臣妾计较,知道的会说您敬重皇后娘娘,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惠嫔娘娘要俎代庖呢。”
“你!”
“好了,到底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何苦还要拌嘴呢,玉妹妹还是要养好身子,为皇上新添一位小阿哥才好。”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静嫔说道。静嫔面容姣好,性情温和,是晋州知府的嫡次女,在家中备受重视和疼爱,膝下有六阿哥和九公主,是除了丽妃以外另一位不是潜邸出身就做到一宫主位的嫔妃了。
“珍常在你也是,听说你一直抱恙,近日身体可好些了,怎么本宫瞧着还是没有什么气色。”皇后询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珍儿已经好多了,可能是还未好全的缘故吧。”事实上珍儿特意画了清冷的妆,穿的衣服也很素净,因此显得不那么有气色。
“也是真羡慕妹妹,身体抱恙还难掩姿色,当真是年纪轻些才好啊,丽妃你说是不是啊?”皇后突然转向丽妃道。
丽妃愣了一下,答道:“娘娘所言极是。”
珍儿心想着皇后为什么偏偏和自己过不去,佯装害怕地小声说道:“珍儿不敢……”
众人认定珍儿是个胆小怕事的,觉着没劲便也不再谈论她。
“孟答应也要注意,可别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以免像如答应那般被奸人毒死。”海嫔特意瞟了一眼桃贵人说道。
不等孟灵灵接话,桃贵人又说道,“自然是被奸人所害,只是不知道为下一个陷害臣妾而死的,会是谁呢?”桃贵人看向吴常在,当日在钟粹宫吴常在也拉踩了桃贵人一番。
吴常在眼神飘忽,脸色难看地挤出一丝假笑吞吞吐吐地说:“姐姐说笑了,姐姐善良大方怎么会有人会害你呢。”
“好了,以前的事皇上都不追究了就当过去了,本宫瞧着姐妹们都累了,今天就到这吧。”皇后说道。
从始至终萱贵妃只是在旁观望没有说什么,起身慵懒地行了个扶鬓礼便退下了,其余嫔妃也纷纷告退。
路上,琦贵人和白贵人跟在萱贵妃身边,琦贵人说道:“玉氏那个贱人,这都能让她逃过一劫,真是便宜她了。”
萱贵妃说:“你急什么,这是个人都看得出玉氏嫉恨皇后,我们坐山观虎斗,跟她们慢慢玩。”
“娘娘觉得,桃贵人斗得过皇后吗?”白贵人说道。
白贵人也是名汉人,膝下也有一女七公主,是仲庆伯爵府之女,出身比琦贵人好一些,但母凭子贵,身份上还是比琦贵人地上一些。
“就凭她那个王八羔子,怕是不够皇后手下那几个人玩的呢。”萱贵妃漫不在意地说道。
“那娘娘我们何不助她一把?”白贵人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