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夏日炎蝉,呱呱叫个不停,京城内,最近一辆马车掀风而过,灰尘拍打了小摊贩一脸,众人对视疑惑“怎的?咱脸镶金了?要风雨洗礼,日夜催残?”
裕九无言,主子惹得祸,对不住啊,各位。
刺杀一事的风波已过,丞相和郡主也不再阻拦顾瞳蔚和厉泗斓的事,所以厉泗斓跑顾相府很殷勤。
“蔚儿,蔚儿……”
一进逸淮院,就没见到顾瞳蔚,厉某人着急喊遍整个相府。
看相一旁定定站岗的夜芽询问“你家公子呢?”
“公子他……”夜芽看着眼前这尊煞神,弱弱说。
“啪”
“今个儿公子不在,世子殿下请回吧。”夜芷月刚端着盆水就是故意对着历泗斓一泼,冷声回道。
“啧”正巧没防备,被泼了一身冷,裕九则是一进顾府,便寻找夜芷月的身影,不巧太过关注,所以在即将和主子一起挨冻的同时,闪到一边去了。
最终历泗斓一个人承担了所有,想着是顾瞳蔚的丫鬟,也不好发难便说了句“你这丫头可真火辣!”
就抬步离去。
裕九冰块脸的融了偷笑,被对着的夜芷月剜了一眼,也只匆匆看了一眼女子,跟上历泗斓。
而恰恰看见这一幕的小厮们,心里又在开小灶,说八卦――
“世子殿下又来找五少爷?”远处听见声音的小厮说。
“可不,世子真的好喜欢五公子,天天找他也不腻歪。”一众下人讨论。
这也不知不觉传到顾相耳朵里。
“他老跑相府,这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能稳重些?”顾相在屋檐下对屋内的岚芯郡主吐槽说,他堂堂文臣最是讨厌莽夫。
“这几日澜儿不是爱与蔚蔚腻在一处,也没见蔚蔚说甚,他便是夜夜宿相府,只要蔚蔚开心便好。”早已看透的祁雨欣玉手扶了扶茶,丝毫不慌的抿了抿。
“欣……”顾相心里还是十分芥蒂。
却让岚心郡主想起了往事,打断了顾韫之的话。
“阿之可还记着,蔚蔚出生,你曾请蒲山寺,隐弥圣人给他算过一卦?”岚芯郡主却是神色淡漠,病态的看着屋外的动静。
“记着啊”顾相深深感叹,脸上眼角的皱纹挂满沧桑,眼神飘着很远“怎么会不记着,我们蔚儿出生那天,看着可爱的很,也不哭闹,眼睛很灵动,我还以为又是一个小啾啾,蔚儿一岁时,病弱娇气,至五岁不爱说话,但是他比别的孩子聪明,别人八岁才入学,蔚儿只是见过我书房的书一眼,便记于脑中,我试过偷偷给他请夫子教学,他也学的一字不差
可是……后来他六岁那年生辰礼,落了水,变了一个样子,我不是怀疑蔚儿被邪祟附体了,还想请道士看看,欣儿你就说这样会败坏蔚儿名声,就去了一趟蒲山寺,欣儿为何从不提蒲山寺的事情,却多少了解?就为了蔚蔚,你去求隐弥?”
“是啊,我就乖崽一个宝贝的很,自是不能让他有任何差池,蒲山寺的隐弥算卦很准,我太爷爷在世就想让他老人家当国师,奈何明月照沟渠,不得意,太爷爷觉得这等人才,不入为官十分可惜,就威逼利诱,他看透红尘,不然也不会站在局外,不被世俗迷惑,选择当个过路人,所以太爷爷的眼界还是小了,这等趋势,隐弥最后做了决定,之前就属意田园牧歌,游历山水,更加坚决,誓死不入朝堂,也不再过问朝堂事,拂了太爷爷面子后,躲在蒲山,太爷爷死去了之前,下了一道密旨,隐弥不得出温国境外,随着时过境迁,物事人非,事事休已,他开创蒲山寺为他人算卦,博个银钱,赚个买酒的银两。”祁雨欣眼里弥漫着一成薄雾,朦胧的很。
“父王说的?”顾相大底猜到了。
“嗯,他与隐弥有些许交情,我想蔚儿行冠礼后,就让他去蒲山,找隐弥再算一卦,可惜……”父王虽然对我失望透顶不咋地,事关蔚蔚还是有求必应,这个外公也做到极致,说着就哽咽,把话之停在可惜上。
“可惜蔚儿八岁落水,连岳麓书院都不去了,隐弥便说他一魂飞,及笄礼将至,磕头须见血,一魄散,亦魂归。”见夫人不继续言语,顾相替她说完。
“可见我们的蔚儿是后者。”
“嗯”岚芯郡主沉沉应下,好像松了口气一般,又缓缓说道“吾儿是有大福之人,本不该拘泥于世俗,隐弥老头见过一次蔚儿,便私下和我说好几次,要收他为徒,可惜本郡主自私的很,舍不得,阿之可觉得我当初做错了?”
“不觉,夫人做的一切,为夫都觉得很对,夫人若做错了,世间没有对的人。”
“爹爹与娘亲可真恩爱呀?我总感觉自己多余了。”顾瞳蔚如果在就会这想,不怪多心,只是他的心终归在娘亲身上。
可此时的他,正在岳麓书院上课,而且上的都是诗句,夫子在堂上一字一句在解析,他活在超前时代,早已贯通,就简单说,他努力了大半辈子,结果还没牵过女生的手,就迎来全剧终了,所以他不再努力,体验一下京城第一纨绔的快乐——睡觉
身为学渣的快乐,他头一次体会。
“哼”感觉到一点湿乎乎的东西,沾了他一脸,但依旧沉浸在梦里,没一会功夫,顾瞳蔚偏颇了个脑袋,发声表示不满。
“孟严礼叫快叫醒你同窓!”刚刚扔出一支笔砸中正在打呼的顾瞳蔚,谁料没打到,闫夫子气得脸涨红,欲影迷彰的把准备好顾瞳蔚的气发泄至旁桌。
孟严礼看向了坐远处嘴里含着根嫩草的谢于安,谢某挑了挑眉,孟严礼点了点头。
于是,他狠狠踢了踢顾瞳蔚,粗鲁的喊“喂!闫夫子叫你起来,顾瞳蔚!”
“哐当”顾瞳蔚被踢着一个踉跄摔到在地,疼醒了的顾瞳蔚恍惚的看周遭。
“哈哈哈哈”本就目光都跟随夫子看着动静的一众学子,顷刻间哄堂大笑,就任学习较好的几个,也憋不住笑出声。
“顾瞳蔚,夫子可是让我叫你起来呢,你不会介意吧?”孟严礼一只手撑着个脸,嬉皮笑脸对顾瞳蔚说。
顾瞳蔚没反应,只是看着他,一脸鄙夷。
“怕不是摔啥了吧?”顾瞳蔚位子后面的学子,见不说话,也帮孟严礼说道。
“……”他撇了一眼,心道狗腿子,看向闫夫子,夫子偏头。
“哼!别看老夫,顾瞳蔚上课不应打瞌睡!你们这群学生我没法教!你出去外面顶一盆水跪着!”闫夫子瞪着了一眼孟严礼对顾瞳蔚说。
顾瞳蔚心里意外,教书先生不应教书育人,行事规整,正直吗?听到这个结果,他眉目郁结。
“指望老头帮你?那你错了,他可不敢得罪我爹!”孟严礼瞥见了顾瞳蔚苦脸,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嘚色的说。
“你爹?”看着孟严礼挑眉问。
“当然!我爹可是礼部尚书”孟严礼回答的响亮啊,他是除谢于安谢小侯爷之外,家族权利最大的。
随后只听“碰”的一声,再坐的学子唰唰全都站起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孟严礼。
“哎呦呦……”孟严礼捂着腿,疼的嗷嗷叫。
“顾瞳蔚!老夫还在这呢,你这行事作风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这是要闹哪样!”严夫子心里掀起一片骇浪,但是表面正襟,怒指顾某人。
而顾瞳蔚直接一脚踹飞孟严礼的凳子,自己丝毫不慌的一把坐在他的桌子上。
“呵,夫子?你处罚人的行事作风,本公子可欣赏不来,明明大家都有错,你却只罚我一人?”
“孟严礼只是叫你起来,无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还想连累他人,老夫我罚你可不少,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子!胸无点墨,还不用心学,父夫子我那次罚你你不认?”
“那你是真得去眼科治病了,你怎知道本公子上课不用心?你授予的知识我不会?”这真让人心里窝火,区别对待。
“怎么?是因为我顾瞳蔚每次科举连院试都过不了?垫个底就给你们优越感了?你们不过也就进了个院试仅此。”
“那也比你强!”谢于安,暗道顾瞳蔚‘蠢’院试都过不了,还敢拿出来说,这不是找骂吗。
“只是不想考,你以为我院试过不了?”
“我这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凭你这字都写不好的废物,你也想越过我们?”
“若我真有那个能力呢?”
“那你便入乡试給我看看!刚好下月就是!”
“不”
“不敢?哈哈哈,你只会耍嘴皮子吗?顾纨绔!”
“你不就是想看我丢脸吗?假若我考进了院试,又入了乡试,你待如何?”
“那我便给你磕三个响头认你当大哥,若你没有达到约定那你便给我磕三个响头喊老子一声爹!”
“不”
“又怎么了?”
“这个只能算旁的外加,赌注太小本公子看不上!”
“那你,想如何?”
“要赌就赌大的,若我今年中了状元,这个月院试,乡试都过了,你们家皇上赐的那枚免死令牌给我!外加你外祖的潶傾玄铁!”记着书里谢于安外祖可是古武世家,这可是武林至宝,做出来的剑削铁如泥呢。
“你,你这……”不是要赌,是要命啊!“这两样皆不是我的,我如何给你?”
“那你是赌还是不赌?害怕可以立马认怂。”偏要激将法,不然还知道思考了,这说明长脑子了。
“大哥,顾纨绔是出了名的草包,怎么可能在今年就中状元!”孟严礼悄悄附在谢于安耳边说。
“我不认!这是你要的赌注,我也要下我要的!”被他这么一说,谢于安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当下便又朝顾瞳蔚开口。
“直说便可”原来是我高看他了……
“本侯不仅要你磕那三个响头,喊本候‘爹’还要你在京城内喊你顾瞳蔚是个蠢货!你爹不如我爹!”谢于安想这样看他顾瞳蔚还有什么脸在他面前嚣张。
“行,刚才孟严礼附你耳的话,我听了个一字不差,他既然和你说话,那他也是下赌之人,那边便宜点,三万白银!”这么蠢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看你孟严礼也是个惹事精,本公子就一并收了你俩。
“哼,赌就赌,有大哥在,本公子才不怕你!”孟严礼不屑的看着顾瞳蔚,哼哧。
“还有一事,孟严礼你的账还没算清,你直言道爹是礼部尚书?可是你是不是忘记我爹是谁?我娘是谁?我外公是谁?我舅舅是谁?恩?”话落欺负过他的一些人立马慌了,是啊,欺负惯从不反抗的顾瞳蔚,忘记他爹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娘是岚芯郡主,外祖是祁王,舅舅是当朝皇上。
一想到这,都眼神古怪的看着顾瞳蔚,这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顾纨绔吗?
就在众人疑惑,不料他又说“孟严礼?我不计较你之前欺负我的事,还有刚才一事,我也一并还了你了,我们一笔勾销,还有你们之前欺负本公子的,也不计较,但是若下次再打主意打在本公子身上,我不介意,一笔一笔讨回来!”
“呵!说的好听,你不也还是怕我们吗!”谢于安看孟严礼给顾瞳蔚压制,他是自己的兄弟,打狗也要看主人,他顾瞳蔚是没把自己放眼里啊!
“装腔作势!”不就是吓他们的吗?这么多年了,要是变聪明,早就变了,哼,他坚信顾瞳蔚一定是在骗人。
自信写他一脸了,顾瞳蔚心想爱信不信,反正壳是当初的壳,芯子早就不是当初的芯子了。
“有病早治”拼四字成语啊?谁不会似的。
“你!你!”被怼的谢于安气着话都说不全。
“瞧瞧,让你早治了,这不说个话舌头都理不直了。”看谢于安落了下势,顾瞳蔚乘胜追击。
“顾瞳蔚!”谢于安炸毛了,他何曾几时给顾纨绔这么气过。
“吼什么?你自己今天没掏耳朵,生怕别人也和你一样?”顾瞳蔚看他只是握紧双手,没任何动作只是吼吼,说明也只是个敢耍嘴皮子的,于是不怕死的继续道。
“顾瞳蔚你放尊重点!简直有辱斯文!”孟严礼知道谢于安在给他出气,见大哥也败在下风,又站出来双眼瞪着顾瞳蔚骂。
“斯文,我有辱?那你和谢于安还有你们就是败类的当担!”顾瞳蔚表情严肃,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众人说。
“你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惹你!”一个青衣文雅的学子说。
“踢你的是孟严礼,说你的是谢于安!”穿黑金华纹的学子也站出来。
“就是就是!牵扯到我们作甚!”身旁年龄较小的,皮肤偏古铜色的小少年也附和。
“对呀,是啊”其他人依附。
“这不明显吗?真是无药可救!”顾瞳蔚耸耸肩,蔑视着这群人,起步准备转身离去。
“想跑?你说谁无药可救?把话说清楚!”听见顾瞳蔚明里暗里嘲讽,暴脾气的李尧直接一把手重重拍在顾某人肩上。
“如果不说呢?”顾瞳蔚看着左肩石头一样的手,是那个古铜色皮肤,短碎发少年。
“你是想打架!?”李尧直接性气高问。
“恩?”我说了吗?顾瞳蔚寻思,这还啥也没说呢,你怎么这么能想呀~
“哈哈哈哈,顾纨绔,他爹是尉迟将军的手下,他也从小习武皮毛,你出了名的体弱多病打的过吗?”谢于安见顾瞳蔚还真为李尧一句话思考,他大笑告诫顾瞳蔚。
实际是取笑他,不自量力。
顾瞳蔚淡漠扫了一眼,趁其一个不注意,左手右手都搭住李尧,全身灌注,一个过肩摔漂亮划过。
“啊啊啊”顾瞳蔚莫名感觉某种生物的猪叫声划过地面。
“咝~”众人觉得身上一阵阵疼,同时更不可思议“这是顾瞳蔚软弱可欺?这分明是不是顾纨绔的做派啊!”
“如何?”笑话,他顾蔚前世可是文能校草学霸兼修,武能体育军训擒拿手,怎么会怕个小破孩童?
顾瞳蔚春风滋阳腰的靠着后面桌子,嘴角微微一笑,远处看十分人畜无害。
“不怎么样!”说着李尧爬起来一拳就朝顾瞳蔚的脸挥过去。
不喜顾瞳蔚的谢于安和他的狗腿子们,觉得他笑的碍眼,见李尧再次动手,心里和花开了一样,激动!
“蠢”一字一出,在他们目光下,顾瞳蔚很快躲过,简单几步,绕后就是给了李尧一脚,怕他又给他找事,就将就踩着他后背。
“放开我!痛!”李尧被碾压的死死的。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鬼知道!”谢于安和他的小弟嘀咕。
顾瞳蔚看了谢于安一眼,好,言闭……
“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什么意思吗?你好好趴着听!”顾瞳蔚也不是不近人情,李尧都在地上了,不说清楚,免得又找他麻烦“明明都是世家弟子,却都在丁字班,你觉得呢,谢于安?你是这个班的老大吧?这些人不是和你打架斗殴,就是逃学在京城内到处瞎逛!有学过一天吗?干过一件好事?学的不好就算了,到处败坏儒家名声!”
“你他娘的,你不是一样!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还是京城第一纨绔,顾瞳蔚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谢于安看他明明踩着李尧,总觉得不说自己不舒服,谢于安歪叽个嘴骂骂咧咧。
“你见我以前打过人?无非是遛狗养鸟,这叫做提前体验田园生活!”幸好顾瞳蔚虽然是个纨绔,却没来得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占着自家有钱,狐假虎威罢了。
“什么狗屁田园生活!”谢于安听他这么说,眉毛差点气歪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大哥”差点上去干,却被孟严礼在顾瞳蔚没看见的一瞬间拉住,对他摇摇头示意看看外边。
“那你逛青楼呢!怎么说?”趴在地上的李尧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跟狗仔尾随明星,非得扒出你黑料一样。
“青楼……”顾蔚想起顾瞳蔚确实去过青楼,只不过,那家青楼是他四姐开的,这不是相当于回自己家吗?
“呵,没话说了吧?没和厉国公家那傻子赐婚前,就到处招蜂引蝶,若真给你嫁进厉府,那还不得闹得乌烟瘴气!?”
“这与你有何干系?你家是住大海边啊?什么事都归你管宽。”
“我家可没住大海!只是住历国公府隔壁!我就怕你闹得乌烟瘴气的熏陶到本侯爷!”
“那你移居呗!毕竟海阔任你游!”
“……”谢于安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