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一段太平歌词，那嗓子亮堂又耳熟。
《鹬蚌相争》。
郭云晴猝然仰头看起身接电话的林云枳，目光扫过她亮起的手机屏幕。
她家小姑奶奶哼哼唧唧鼓着腮帮子拽她袖口。
林云枳垂眼带笑指尖拂过郭云晴下巴，那感觉痒酥酥的，她用口型道：“乖。”
其实自家师姐在比较正常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张九龄这么想。
随后只见林云枳神色自如，离席时抚过宁重湖肩膀，手指轻扣两下，宁重湖朝她微微颔首。
“我记得之前龄爹你们上了个新节目叫《还珠格格》对吧，我粗略的看过一遍，我有个问题。”郭云晴兴冲冲的。
张九龄以为她要提出什么关乎包袱结构的建设性疑问或是建议，正准备与这位根正苗红的大师姐交流一番，谁知道那智商不在线的大师姐咬着筷子尖道：“尔康姓尔吗？”
我靠。
“……噗！”王九龙差点把可乐呛进鼻咽管，捂着嘴咳弯了腰，张九龄忙拧过身帮他拍背。王九龙嗑罢又是一口可乐顺气，虚虚的道：“全人类都知道尔康姓福啊。”
“胡？胡尔康？他太糊了吧。”
“噗！”这回轮到秦霄贤听喷了。
胡尔康？郭云晴这口齿是吃了几个胡建人练出来的？？？
“福，幸福的福。”宁重湖十分嫌弃拿眼睛瞥了一眼秦霄贤。
“我没听过姓福的诶？”郭云晴十分贴心给秦霄贤递纸。
“我们站长就姓福啊，福乔。”宁重湖看了眼时间。
“福桥？叫福道福楼不是也挺好。”郭云晴抱杯子乖巧喝水。
噢吼，原来跟她们家站长打电话去了。
宁重湖表示：这姐妹上一秒还在建立什么体制下一秒连福尔康都不认识，搞什么机车？
林云枳揣着兜回来，郭云晴问她：“谁电话啊。”那语气颇像个小怨妇，林云枳从善如流把手机解锁递给她。
“我靠，查手机？”宁重湖兴奋的掐住大腿——秦霄贤的姨母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秦霄贤：救命……能不能掐你自己！！！
“没有一个女生能活着从对象的手机里走出来。”宁重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有……”
那她就有另一部手机！！！
林云枳拽出另一架手机解锁塞进郭云晴手里，扭头狠狠拧了一把宁重湖。“死不死啊你。”
宁重湖咬牙切齿一句：“哎哟我c……”
“诶诶诶林云枳你也是公众人物你注意点好吗？”郭云晴晃晃手里两部手机，“在我看之前有想解释的？”
郭云晴憋着坏想看林云枳那张“冰清玉洁”的脸上露出点惊慌失措的神情。林云枳偏是不上当，背着手俯身缓缓凑近，微微眯眼看进郭云晴的眸子里去。
林云枳的嘴角一弯勾出痞笑真是有点流氓的味道，鼻尖蹭着鼻尖，吞吐间的气息是好闻的薄荷味儿，她刚应该是含过薄荷糖了。郭云晴实是慌了，将自己的衣角攥得皱巴巴的，忍不住咽口水。
她的目光专一且深情，似乎下一秒就会吻上来。
秦霄贤目瞪口呆：我靠什么情况！不要这么开放吧！林云枳你馋她身子你下贱嗷嗷嗷！
王九龙表示：我嗑到了！别停啊亲啊！林云枳你不馋她身子你太监！你不行我来啊……哦，我不行。
郭云晴耳根到脖子泛着一片暧昧的红，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阿大你是不是补唇膏了……”
林云枳突然抬手做出拢音的姿势：“没有。”
不知道林云枳到底是在回答“有没有想解释的”还是“你是不是补唇膏了”。反正离得最近的秦霄贤是看见郭云晴的“腾”的一下，熟了。林云枳的手机跟烫手山芋似得被郭云晴塞进林云枳的包里，并且“娇羞的”（？）捂住了嘴，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睛。
林云枳直起腰拎上包拽一把宁重湖后领：“我跟老二有点事儿，丫头你要乐意逛三里屯就逛，不乐意就跟着你龄爹，别丢了就行。听话啊。等我俩完事儿了找你。”
她说着揉揉郭云晴后颈，哄小猫似的，等郭云晴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答应了才拎上宁重湖迈上大佬的步伐，临走临走在秦霄贤肩上不收一点儿手劲儿摁了一把。
郭云晴捂着嘴，脸通红通红盯着秦霄贤呆滞了半天。
“姑奶奶！回神！”秦霄贤炸起破锣嗓子。
郭云晴猛地回过神低低的说了句什么，打开自己的前置摄像头。
前一句没清楚，后边儿这两句拿手机当镜子，边用无名指蹭均匀嘴上唇膏边嘟囔的话，一桌三个男人是听清了。她说：“这唇shai儿挺适合我啊，这是啥色号这是？”
然后就见她惊慌失措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捧着脸蛋问自己：“卧槽郭云晴你不会弯了吧？？！”
出大门儿一转弯儿，宁重湖这个天大地大嗑cp最大的姐妹不问什么事儿走得如此急，先满嘴神奇语气词拽自家正主：“阿大，我我我我我是不是嗑到真的了？！我一人血书求你和老四锁死好吗！贤晴我都不嗑了！”
“……”林云枳避轻就重，“站长说她就在这附近，正经事儿先干了，以后有你嗑的。”
“讲实话四儿刚问我那句话我实在没明白，啥叫建立起自己的，舆论导向体制？”宁重湖边跟林云枳说话边越过她看路边的商品橱窗。
“昨天晚上瓜吃得高兴吗？”林云枳反问她。
“高兴啊，那我昨晚活像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那么多瓜我都不知从何吃起啊，话说道协主席又双叒叕进医院了？”宁重湖划拉手机里的截图。
“听他胡诌，小老头一天天叭叭的，啥也不是。”林云枳翻个白眼，“我家丫头那意思基本就是想搞一批家养兵，昨儿个那情况，两位舅舅一位抱着手机吃瓜，一位是摆明的不想管，坐以待毙可不是个好法子。”
“咱们干脆做你们的双人应援站啊。”宁重湖一挥手指点江山。
林云枳琢磨着微博上现在这个浑水摸鱼的状况：“她们没指着我俩鼻子骂都不错了。”
“也不尽然呐！”后头一个身影悄无声息靠近，双手往两人肩上一搭。
林云枳与宁重湖惊喜道：
“站长。”
“福姐！”
张九龄王九龙满脑子问号，主要是王九龙满脑子问号的目送郭云晴和秦霄贤离开。这边他嗑贤华熙晴的四边形嗑得满嘴流油，一堆大瓜，吃得满头问号。那边又嗑到了神神奇奇的官配迷迷瞪瞪。
这一顿饭吃下来，除了真材实料就是砸得满脑门的神奇大瓜。
所以，自家师哥跟自家师姐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吗。
悲悲戚戚搞卫生。
“楠楠，你以前很少叫我师哥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张九龄收拾完后台的垃圾，打包完垃圾袋拎在手里，拉开后门。
王九龙默不吭声跟在他身后。
秦霄贤一干人的身影从前面闪过，后面紧紧随着一个戴着大口罩大墨镜棒球帽的女孩子。
王九龙眯起眼看了半天：“是，私生？得知会旋儿一声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垃圾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进垃圾桶，“师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对，立场啊，得分明。”
王九龙的目光随着垃圾袋的弧线落入桶内，定在垃圾桶的绿色外壳上恍惚了两秒，从口袋里扒拉出手机给秦霄贤发了条信息。
秦霄贤没有回，他顾着跟郭云晴调笑。
郭云晴凑过去看了眼：“哎哟，胖哥挺关心你的哈，龄爹难道不跟他在一起吗。”
她这话说得似乎别有深意。
“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一起。”秦霄贤收起手机。
“张九龄对王九龙挺上心的。”郭云晴转转眼珠评价。“我龄爹是个聪明人，太聪明的人啊，容易死心眼儿，不像你，傻得一批。”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好不好。”秦霄贤停下脚步。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
秦霄贤低头看郭云晴：“为什么，偏偏选择张九龄。”
“不是偏偏，是刚好。这么说吧，龄爹懂得趋利避害，而我姓郭，百利无一害。而且我姐姐，哦不是，黄以筠吧她不是个喜欢打交道的人，她那天跟龄爹聊挺久的。”郭云晴轻描淡写道，“大师兄没那么容易当，迟早，爸爸会让我还给舅舅的，在此之前，我得做一些对得起这个名号的事情。”
秦霄贤还是疑惑不解。
宁重湖不知道打哪儿蹿出来，听了半天可算是把这瓜的瓜秧子听明白了。她拐了身边的林云枳一肘子：“那合着我爷爷就想借着我爹跟体制打一架呗！老秦没脑子啊！”
林云枳听罢十分认真问她：“你确定你真的喜欢秦霄贤而不是他黑粉？还有，你这关系攀够麻溜啊，这一会儿功夫不到我师父都成你爷爷了。”
“走吧，收拾完了我们回家。”张九龄拍拍手上的灰尘，想了想转身回去在洗手池前冲了冲手。“楠楠？想什么呢？”
“七年了。”王九龙打开万年历，张九龄从他手机上看到今天日期的下头标红的字。“整七年。”
七年，恍如隔世。
“我今天，在这儿看着你，与当年的感觉居然一般无二。”王九龙凭借身高优势俯视他。他的师哥不同往常，仰着头与他对视，平常这个时候早该叫嚷着跳起来打他脑袋，骂他仗高欺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从来没变对吧。”他师哥对他笑了一下。“走吧，回家。”
“师哥，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你。”王九龙在他身后道，他的师哥脚步顿了顿。“我走了之后，黄小姐又跟您说了些什么。”
“你希望我告诉你些什么？”张九龄背对他。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他正好站在阴影里。
嗯，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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