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门铃疯响。
“谁啊,这急急呶呶的,去,云晴开门。”一脸不耐烦张云雷一拍郭云晴大腿。嚯,手感不错欸。
“为什么?!”
“最小的跑腿!”
“……”what?“我也算半个客人!!!”
众人:……是吗?
“角儿,我估摸着您是不是还惦记着杜海涛呢?!”杨九郎扶一把鼻梁上的眼镜,恰到好处地酸上一句。
“我就说这急急呶呶耳熟,这我老家方言不是?”鹤伦一向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在旁边儿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秦霄贤一拍脑门儿加把柴火嘻嘻哈哈揽住张鹤伦:“是啊是啊是啊!海涛哥也咱东北三省的不是?诶哥!改天整一杯去啊!”
张云雷不慌不忙给杨九郎添上一杯热茶,脸色不变瞪一眼秦霄贤,嘴上很怂的来了句:“嘿嘿哥哥我错了。”
张鹤伦&秦霄贤:尼玛齁得慌……
小胖墩子窝刘筱亭怀里手舞足蹈一刻不停,刘筱亭这一头被某昊然羡煞的秀发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门口这大太阳晒得呀!热得哟!
郭云晴一开门,“我去!!!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刘筱亭:“啊?!我是个什么玩意儿?!”
【盒盒盒师叔侄儿见面新方式: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盒盒盒】
【哈哈哈哈筱亭吓得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了哈哈哈哈】
【筱亭:筱亭搔头.JPG.】
“舅舅!!!”好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声,俩俩重合穿过玄关,小胖墩儿跟小姐姐面面相觑。
张二爷“风雨不动安如山”中终是一个手抖,洒了半杯热茶。
起身,走到楼梯口,“爸爸,筱亭把安迪接到了。”
小胖墩儿拖个小辫儿从玄关冲进来,刘筱亭拖个箱子哆哆嗦嗦离着郭云晴保持三步远的安全距离。
刘筱亭:“这哪来的娘们儿啊这是!”
“舅舅舅舅舅舅~”小胖墩儿奶着个声音甜滋滋地蹭张云雷大腿,挂上了就不撒手。张云雷伸手一捞把小孩儿捞怀里,拍拍鼓鼓的小肚腩,指郭云晴,“姐姐。”
小孩儿有样学样,“姐姐~”
诶哟喂这一声啊喊得郭云晴这一颗心都化了,朝小孩儿敞开怀抱,“姐姐抱抱~”
张鹤伦眉毛一挑,就这拖着小辫儿这祖宗,咱家小少爷,苍天呐除了爹娘跟看得上眼儿的谁都不让抱,就连郭麒麟,人亲哥哥,不高兴了都糊人家一脸屎。
不仅是张鹤伦,在座的眼睛都晶晶亮的等待着。受宠与不受宠,很大一部分源于与祖宗们的交往,就像各弟子没事儿爱陪师娘逛街给二爷跑腿一样,与小祖宗打好关系也是尽孝与争宠的一部分。这位姑奶奶……虽说这看起来已经是二爷罩着的人,但跟小祖宗的关系好与不好还得另当别论。
小姑娘笑眯眯,亮着两只空白的手在小胖墩儿脸前一晃,变戏法儿似的手里竟多出一颗糖,亮晶晶的玻璃纸包着,小孩儿嘬着手指看一眼舅舅。
“糖糖要不要?没关系,今天姐姐说了算,舅舅管不了。”郭云晴笑着剥了糖纸塞进小孩儿嘴里,明眸善睐朝张云雷眼梢一挑,颇有挑衅的意味,“来,姐姐抱~”
要不怎么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呢!这小孩儿嘛总爱亲近友好和善的人,这姐姐面上带笑,比起其它一堆糟污的臭流氓肯定好多了。小孩儿伏过去,郭云晴接过来,小胖脸儿挤着笑煞是可爱。
“呃……姐?”身后的刘筱亭小心翼翼的招手,这妹子长得年纪这么小,叫姐总归不得罪。
抱着小少爷的郭云晴转身,腾出一只手来,“你好,我是郭云晴。”明艳艳的笑容晃的刘筱亭有点儿睁不开眼,脸儿涨得通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哎呀这么白这么嫩的手我是摸呢还是摸呢~
秦霄贤一声喷笑抬起胳膊肘轻撞刘筱亭让他醒神,“这该怎么叫,师姑?怎么有点灭绝师太那味儿。”
……灭绝师太!算了我不摸了!
郭云晴讪讪收回手托一下要往下掉的安迪,“叫师叔……叫我名字也可以,阿晴。”
“腾”一个九十度鞠躬,“师叔好!”
“噢哈哈哈哈,我我我我。”筱亭有点儿磕巴,“我名字娘们儿,我叫刘筱亭,亭台楼阁的亭,我这名儿我也很嫌弃我第一次听我还很奇怪这娘们儿是shei,后来知道了这娘们儿是我哈哈哈……我师父是岳云鹏岳老师。”
“噢~”这真是一段十分尴尬的自我介绍,但郭云晴很给面子随着他乐了一下,一转眼珠儿回忆片刻,道:“大屁股脸!”
刘筱亭搔搔鼻子不置可否。
刘筱亭:说出了我的心声呜呜呜!
【盒盒盒语不惊人死不休盒盒盒】
【尼玛太没礼貌了大屁股脸都出来了盒盒盒盒盒盒盒】
【心疼我筱亭小可爱但是好好笑哈哈哈哈】
“欸,孟哥儿还没到呢?!”刘筱亭环顾四周。这一个杨九郎一个秦霄贤凑一起咬耳朵,边儿上杵着张鹤伦,饼哥这大豹纹儿皮袄子实打实的扎眼,二爷背着手老大爷似的看一姑娘一傻孩子玩儿,这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扒拉着手机玩儿的……
“妈呀!天语姐姐~”筱亭眼睛一亮找着姬天语手就摸过去握握,这个双臂摆动!黑鞋油白鞋油……呸!“嘤嘤嘤天语姐姐你是我偶像啊QAQ”
姬天语握着刘筱亭的手有点懵,“哈哈”的笑:“好说好说,别客气啊这一上来就喊妈的,没你这么大儿子!”
“吆!这就上升到偶像地位了你看看!”小姑奶奶酸不垃圾不阴不阳来一句,刘筱亭顿时后颈一凉,姬天语隔着刘筱亭看郭云晴,笑得挤出半边儿酒窝扒拉掉筱亭的爪子蹲小姑奶奶边儿上去,揪她脸颊:“怎么样,瞧见你姐姐我这个人气了吗?”
“女相声演员是稀缺资源。”秦霄贤眨巴眨巴眼。
“那也拒绝共享!”小姑奶奶气呼呼瞪秦霄贤一眼。
孟哥儿姗姗来迟,头上扎个小揪揪。拎着箱子进门,客厅里的各位都已经吃上午饭了,郭德纲坐主位,右手边儿是姬天语,郭云晴挨着姬天语,张云雷的位置正正地对着郭德纲在他对面儿。孟鹤堂的位置被留出来,在郭德纲左手边第二顺位。
这上下次序长幼尊卑受宠不受宠,有多受宠。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懂门道的人冲这位置安排就能给琢磨出来了。
打这孟鹤堂进门儿,看玄关放着的两双小码的匡威就知道家里有客人。大老爷们儿的脚再小也不会比起人家差那么大一截儿吧?
“诶嘿安迪~”箱子搁玄关那儿,安迪拖着小辫儿趴在客厅小地毯上玩儿车车,“车车好玩儿啊~”
“好玩儿~”
“爸爸呢?”
“吃饭饭~”安迪的小胖手指指餐厅的方向,“孟哥哥,你给我带酸奶了嘛~”
孟鹤堂笑得满脸儿皱纹儿,从随手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排AD钙,“就许喝一瓶儿啊,刚刚吃了饭对不对?”刮刮小胖墩儿的鼻子亲一口脸颊,看小胖敦儿低头捣鼓吸管儿喜欢得紧。
“安迪怎么跟舅舅越长越像呢。”
“鹤堂来了,坐,先吃饭。”郭德纲招呼一声,筷子执着的伸向同一盘……榨菜,没错,就是榨菜。
“听台湾专家说大陆连pei陵榨菜都吃不起,我这一看咱家不是挺富的嘛……”郭云晴咬着筷子嘟嘟囔囔,孟鹤堂坐下瞅这咬着筷子的小姑娘一眼:螓首蛾眉,朱唇皓齿,靡颜腻理。比起旁边儿姬天语这冰肌玉骨的美人倒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顺嘴接了一句:“哎哟是啊,我们穷得发愁啊!而且只能喝五粮液消愁了!”
“五粮液,内个啊。”郭云晴也夹了根儿榨菜啃,抬眼瞄刚坐下的人指指桌子上摆着的那瓶酒。“便宜?”
张云雷抬起手朝她比了个“一”,作了个“四”。
郭云晴颇不以为然:“140?”
“丫头,丫头!”姬天语低声在她耳边道:“一千四哇!”
郭云晴当场石化:“我也想消消愁我。”
“来吧,人都到齐了,这刚也都认识过了,也再介绍介绍。”郭德纲放下筷子,各师兄弟也随着停了手。“姬天语,咱们的常驻MC。”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好有节奏的掌声……
姬天语朝大家笑笑。
“这丫头,郭云晴。小时候给送墨尔本亲戚那儿去了,之前师承黄老先生,算是带艺拜师,说到底我挖了人墙角了。”郭德纲指指郭云晴,“论这个辈分啊,跟你们同辈,拜得早没摆枝……”下面的话不用再说了,姑奶奶这位置一坐实笑得更灿烂了。
“爸爸!瞧您说的,在外边儿学得再多回了国也用不上啊,我还得重新学习!”客气客气谦虚谦虚吧。
然后是正儿八经的介绍,掠过左三位的烧饼,“栾云平,第一演出队队长,这个管演出的你得罪不起啊。孟鹤堂,第七演出队队长;张鹤伦,六队队长;杨九郎,八队演员,这你以后跟着你舅,跟他肯定接触多。还有个青年队,都是新上来的小孩儿,你大概不会有很多接触。”
“栾哥,孟哥儿,鹤伦哥儿。”乖乖打招呼,
杨九郎喜滋滋的准备听这一声郎哥呢,招呼戛然而止,没声儿了,“我呢!!我呢我呢!!!”
“嗳舅妈!咱姐俩不搞这些虚的!”小姑奶奶大手一挥,cp粉实锤!杨九郎颇有些怨念瞅一眼旁边儿乐得眼睛都眯没的张云雷,桌子底下的手悄悄往张云雷腿上拧一把,疼得二爷那个呲牙咧嘴。
郭德纲不咸不淡看这俩做小动作的一眼,继续如数家珍点兵点将,掠过对面的张云雷:“秦霄贤,七队演员;刘筱亭,也是七队的,咱家那大屁股脸儿的徒弟,可疼了!”
刘筱亭:嚯,算是知道这大屁股脸儿是从谁那传出去的了!
秦霄贤: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嗝~
【嘎嘎嘎大屁股脸实锤嘎嘎嘎嘎嘎】
【老秦笑声鬼畜嘎嘎嘎嘎嘎嘎嗝~】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嗝~】
“话说回来啊爸爸,我哥怎么不见人影儿啊。”继续咬筷子。
“你哥在剧组拍戏呢,过两天回来,你呢,这两天先好好跟着这一群糟老爷们儿取取经,咱家的角儿可都在这儿呢。”
“我研究了,国内相声跟国外的不一样,墨尔本那儿没人会举着荧光棒听相声,我们翻场也是正儿八经的唱一段儿然后拍屁股走人。”郭云晴显然有备而来,从善如流开始提问。
郭德纲笑了一笑,“大背景不一样了,现在国内啊粉圈文化是无处不渗透,有热度才能扩大受众面。”
“可一场演出看下来,送礼物占了五六分钟,台下呐喊可以说是非常无脑,我看比起我当年追星看得演唱会来,有过之无不及。如果台下的观众不再只是观众,不再是为听相声而听相声,花钱买票就为了看两张脸,那不是变质了吗?”郭云晴抛出的疑问使在座的沉默,各位角儿更是深有体会,其实一个专场两千多三千人,有多少人是来正儿八经的听相声呢。他们在台上卖力演出,台下不一定只是在欣赏演出,这才是最让人心寒的。
可是什么样的演出才叫不变质?什么样的相声才能够得到认同?
“这个,问问你舅,他深有体会。”郭云晴闻言看向撑着下巴沉思的老舅。
“其实我是觉得,无论台下的是粉丝还是观众,首先咱们作为演员是得尊重舞台吧。”张云雷看一眼郭德纲,郭德纲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做好自己本分内的事,你可以带动台下的粉丝去喜欢传统文化,引导他们遵循观众的规矩,譬如说没到翻场,不允许挥荧光棒,这也算是台下的粉丝对演员的一种尊重。之前我跟九郎17年回归,刚开始小红的时候,爸爸告诉我们一句话,叫顺势而为。我寻思着是,顺应潮流不改初心。我们用我们的方式,去带动这个文化产业的发展,有更多的人去认识相声了,这是我们的初心,这不叫变质,换两个字吧,变通。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云雷噼里啪啦一大段砸出来,郭云晴显然是有点吸收不良了,她掏出一个随身的小本子翻开空白一页,写下两字“变通”,往上头打了一个圈。
郭德纲又点孟鹤堂。
孟鹤堂开口,“你看看到底是黄老先生带出来的徒弟,说话都有点儿主流相声那帮子人的味道。所谓振兴相声中华传统文化,到底不是传播?无论哪种形式无论哪种新段子新包袱无论这个台底下坐得是粉丝还是观众,我们演员要做的就是让观众高兴让观众乐,该捧的我们捧该讽刺的我们讽刺。至于变质,在我看来,相声的本质不就是让观众高兴吗?”
张鹤伦儿也插上一嘴,“小姑娘,你所谓的变质不过是台下的观众不纯粹了,但是如果观众不关注人,谁又会关注作品呢。你上网翻翻看,每天评论你老舅的是什么声音。啊,张云雷杨九郎,卖腐秀恩爱!孟鹤堂!搞B-box崇洋媚外!我和光头,上台不离屎尿屁。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人在看我们的表演,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们从哪里得知自己的不足?这么想是不是就觉得你的问题有答案了?”
秦霄贤沉吟着注视郭云晴的侧脸,刘筱亭辈儿太小没有发言权,只默默地从各位角儿的发言中提取关键信息充实自己的思想。
在传习社多年的学习、小园子里的演出,让他们积累了很多经验,这其中包括学艺和做人。可是为什么还没有熬出头呢?
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精神被即时信息充斥麻木,那么多师兄弟拉出来,对于自己的事业又有多少人能像这几位角儿一样能够有如此清醒的认知呢?
“真深奥。”秦霄贤感慨。“我已经不记得自己17年的时候都在干什么想什么了。”
刘筱亭低声:“我也是。”
郭云晴的视线落在秦霄贤身上片刻便收回,从一众师兄弟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进自己的碗里。“我不明白,我不愿意说这样的相声。我不愿意每天上台秉承着所谓的信念自我催眠自我陶醉,看似有很多人追捧其实业界的人都不认同,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愿意说相声了。”
“爸爸,我们难道要永远在别人嘲讽不屑的目光下讨生活吗。”郭云晴突然对郭德纲道。“我们的相声就真的拿不上台面吗,凭什么他们就能批判我们啊,我们不能伸手把那个高阁上的东西拿下来吗?”
“你们都好好想想自己说相声是为了什么。先吃饭吧。”郭德纲止住话题神色颇不明朗,郭云晴立刻埋下了脑袋。
杨九郎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桌子底下手又戳戳张云雷,用眼神向张云雷示意师父脸色有变。
“吃饭。”郭德纲头也不抬,张云雷被他这么一呵缩下半个脑袋,与杨九郎一对视,皱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