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

最初的几天尤为难熬。

虽然书道尽心竭力地开导我，规劝我，甚至恐吓我，强行压制我，但收效甚微。

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书道是为我着想，可正是这种清醒才更加让人崩溃。

我想要一意孤行，我想要感情用事，我想……去见见他。

但是不可能。

书道说这是没办法的，我有我的苦衷，可就连我自己也不想原谅自己。

我只能让书道来压制自己，或是拼命去练剑，只有身体被动地不能动弹时，我才能确定自己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去找薛洋。

“终于好了？”

“怎么可能……”我无力地自嘲道，“只是，勉强让理智占了上风罢了。”

“你……”虽然看不到书道的样子，但我还是可以根据它的语气想象出它现在微微皱眉的样子，“你去休息一下吧，黑眼圈那么重。”

“不了。”我一口回绝，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只要一睡就会做噩梦，还是赶路吧，这几天……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宋岚那里，经过这么几次积累的经验，我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巴巴地等着书道的指引，那就是真没救了，还是在事发之前赶到出事地点好，也能提前预防个什么。

而且，照原著，薛洋也会去那里，虽然是做坏事，虽然，现在我也不能和他说什么，必须把他伤害到底……但是，能见他一面，也是好的。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先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怎么处理好事情？”

“我怕，只要一想到之前梦到洋洋被蓝忘机一剑斩下手臂，满身血污的样子，我就会浑身发抖，根本睡不着。”我低眉看着手中的伏祸，不由得了些慰藉。

“……”书道没有再说话。

“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好处，不过，也仅此一个。”我有心开解道，“毕竟你不会再像先前那样神出鬼没了，现在这样随叫随到，还会主动搭话真的挺好。”

“……苌焱，你很聪明，所以你应该知道——”默了默，书道突然开口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其不可超越的底线，在你以前的世界里，规章制度是底线，而在这里，我，就是底线。”

“你是这个世界的变数，可能造福他人，也可能摧毁一切，你没有所谓主角的不死光环，身在这里，就必须遵守这里的法则，一意孤行，只能是自取灭亡。”

“我明白……”我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压抑，“在这里，我就应该，也必须去遵守所谓的‘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我的目标是让洋洋好好活着，不会去做那种玉石俱焚的蠢事的……我也会，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这一切，才有意义。

“你，唉……”书道长叹一声，似是还想说什么，却只道了声，“苌焱，你，好自为之。”便又匿了声息。

我并不奇怪，毕竟自己不习惯一直在心里跟它对话，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直接说话的，也收到过不少路人惊异的眼神，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不在乎。

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现在，除了去帮洋洋除去威胁阻碍，什么都不重要了。

至于刚刚书道的消失，是因为怕我习惯性地和它对话露了陷，毕竟，眼前正朝这边走来的这位，可不是好糊弄的家伙。

我拍了拍腰间的伏祸，面无表情地行礼道：

“晓星尘道长。”